不知何时,面前咖啡杯里氤氲的热气已经消散,仅留下一点苦涩,在舌尖,或在心间。
店员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不耐烦地上前来敲了敲我的桌子:“先生,我们已经要打烊了。”我才猛然惊醒,发觉自己已经在咖啡馆枯坐了一整个下午。
窗外,霓虹灯早已亮起,北国的雪纷纷扬扬,在灯光下竟有一种梦幻般的感觉。
连连道歉之后,我披上大衣,戴好帽子,走出门去。
乍一推开门,凛冽的寒风就挤进室内,撩动着我的大衣下摆。寒冷的空气与温暖的咽喉相遇,有一种噎住的感觉。
那一瞬间我在想,这样也好。仿佛这样的不适能将我的过去掩埋,哪怕只是一小撮尘土,于我而言,也是安慰。
然而它不能。
狼兽人对于寒冷的适应性很好。这种不适仅仅维持了一瞬。
事实上,兽人厚实的皮毛完全足以抵挡寒冷,有些兽人甚至习惯于在冬天半裸上身,连鞋子也不穿地在街上逛。
但我不想,我不喜欢把自己展露在外,也想维持一丝自以为是的体面——把面目藏在帽子的阴翳下——虽然收效甚微,但这已成为习惯。
我点着一支烟,掐着它,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我还是没能习惯烟草的气味,就像我也无法习惯用酒精麻醉自己的神经。
那支烟不久就被扔进了垃圾桶。
我低头漫无目的地走着,偶尔会撞到人,听到那人的骂声,我会有种真实感——好像我存在一样。
再抬头,我发现我又回到了那间咖啡馆。不过它现在已经打烊,屋内昏暗,没有一点光亮。
还真是,永远都逃不出这里啊。我自嘲道。还在留恋什么啊,你这个笨蛋。
——我不知道。
一劳永逸的回答。
我紧皱眉头。我清楚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离我而去,倏忽之间,消散不见,以至于我毫无头绪。
记忆仿佛出现了断层。
这是“遗忘”,但并不完全。
我已经原地踏步太久了,我甚至忘了缘由。
更遑论做出改变。
不——还有一种方法。我要找回我的过去,把碾碎的立方体拼好。
也许我会看到真相。
也许它触手可及......
但我,
是不能,
还是不愿?
我再回头时,来路已经迷迷蒙蒙不甚清楚。灯光将眼前的世界割裂,像是无法愈合的伤口。
在黑暗到来之前,我知道,我再次陷入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