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文】如扑火的飞蛾——情人节的礼赞

0-0+ · 发表于 2024-2-14 16:56:36

“蛾子追逐光明，便像是那人们追逐爱情时一般。”
“微尘，是火焰烧尽后残存的痕迹。”
我要讲述的，是一个不该存在的故事，它发生在一个永世寒冬的遥远之地，天空是灰扑扑的，海洋是惨绿或者深红的，大地上只可见到寥寥几道影子游荡。
但是，据最古老的蚕蛾所说，曾经的世界并非如此，那里的天空是蓝色的，云层之上还有太阳，海洋也是蓝色的，地上是光的国度，是众多生灵集散之所，纵使是无光之时——他们曾经把这个时间段称呼为夜晚，也有着地上之光与天上之光争相辉映。
可，那样不会危险吗？把火焰放在人那么多的地方，年轻的蚕蛾并不理解，也不曾见到过那样的画面。
然而，未等到年轻者的询问，那最为古老的蚕蛾便用尽全力张开翅膀，扑向那栖息地的火焰，像是朝圣，又像是缅怀与追忆，总之是在火焰中消失，青烟升华至天空之上，微尘沉入大地之上。
他应该看到那描述中的光了吧？不知道为何，年轻者这样想到，他看着那发散着光明的火焰，心生向往地想要飞过去，但未等他真正触碰到火焰，炽热便灼痛了那对孱弱的翅膀，让他不得不心生恐惧而再度退却。
于是，来自前辈扑火的勇气和对火焰的恐惧一同沉入年轻者的心底，令他有些坐卧不安。
终于，在送走一代又一代的蛾子，年轻者变为新的最古老的蚕蛾，遥远的故事一次又一次地被讲述出来后，新的年轻者向他问出了他当时没有问出的问题。
已经年迈的他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对方，只得看向那道火焰，纯净的火中似乎有着前辈的身影，有着他所说的，蓝色的天空和海洋、云层之上的太阳、繁荣的光的国度，美丽异常，想要吸引着他全部的心神。
可是，他看向年轻者，又看向天空和周围的避风所，这里什么都没有，没有太阳，没有光，只有一团燃烧着的火焰，而火焰是会熄灭的，火焰带来的光也是会消失的。
所以，他没有回答年轻者，只是向对方说道，去寻找自己的答案吧，我要追逐属于我的光了。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他便从恐惧与灼痛中释然了，像是前辈那样扑向火焰，灵魂与躯壳化作薪柴，新的青烟飘向天空，新的微尘撒落大地。
而新的年轻者并没有像自己的前辈一样触碰火焰，只是满怀好奇地看着袅袅青烟，看着他不断向上直到静静地散开，他知道，那是火焰的方向。
所以，那里便是太阳吗？他想着，一路向上看去，却止步于灰色，但他并不气馁，因为他知道，自己是属于光的。
可是，他只是蚕蛾，哪怕自那天起他开始适应火焰的炽热与外界的寒风，哪怕他不断挥舞着翅膀，试图飞跃至更高的地方，但他甚至无法抵达避风所的最高处。
他也曾有过同行者，期待于那太阳的幻想，但最终只剩下他自己一只蛾继续追逐着那一切。
终于，他也成为最古老的蚕蛾了，年轻力壮的他尚不能抵达他的目标，年老之时又怎么可能？
可，这位新的年老者并不愿像前辈们那样，讲着一个又一个的故事，最终融入渺小的火焰中。他想要成为故事中的一部分！他想要为后辈带来属于太阳的光！他爱着太阳！
怀揣着这一想法，他像前辈那样，张开翅膀，迎向记忆中青烟飘起的方向，飞了起来。寒冷接踵而至，试图干扰这只蚕蛾的心神，没有可凭借的风力更是让他感到疲惫，但他没有放弃飞翔，因为他在追逐太阳，追逐光明。
无数个无光之时过去了，这位年老者再也没有回到蚕蛾们的栖息地，避风所。他确实留下了属于自己的故事，但年轻的蚕蛾们并不认可这位前辈，只有年老者们看着火焰，似乎回到了讲故事的那个曾经，看到了火焰中的过去，看到了从空中落下的微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