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在学校里的生活（番外二十一）2018字

白冥 · 发表于 2025-2-5 05:39:05

　　权力之下的每一个竞争者，倘若真想参与，那么你无论是机关算尽、结党营私，还是武装叛乱、暴力清洗，这一滞留在人间的最高权柄，都会为你的涉足开放通行证；倘若真想远离，那么你哪怕是心有念头、有所行动，亦或念念不忘、不愿割舍，那些蛰伏于暗处的任何猎手，也将视你的存在作为绊脚石。
　　“人类真不可爱”，“狼群”特遣队队长，绰号“恶狼”的维奇·西齐·安那托雷轻舔剑身，润湿刃上的血肉，撕下城墙上的通缉令，“那个‘疯子’国王要的？画得真丑。”
　　剑刃的随意挥舞，击打在空气中嘶嘶作响，他随手把纸揉搓成团揣进挎包中，吹响了愉快的口哨。血液染红了路上的蒲公英，浸润着上面的每一颗种子、每一簇绒毛，沉沉地垂倒在泥地上。一群领主花钱向他买人头，路人都避着，避免惹怒他。
　　酒馆里人声鼎沸，萨拉那的镇务长官西森从自己辖区来到王都办案，前几天急匆匆返回，因为妻子送信说自己儿子泽塔一个月前不知怎么就昏睡不醒。几个医生说这是得昏睡病了，要不是西森赶紧拦着夫人和那几个医生的放血行为，怕不是得在墓地见自己的儿子。
　　几个不速之客闯进来，特遣队的几个人涌入酒馆“奉命”抓取通缉犯。西森正在饮酒，思考如何让儿子醒来，突然的闯入让让他的手抖。酒液淌进鼻腔，火辣的滋味让他疯狂地咳，大喊“你们干什么”。一个对西森来说无比陌生的家伙——安那托雷踏着轻步进来，皮靴的铁皮在酒馆木板上嗑嗑嗒嗒，几个特遣队的人把酒馆里一个长相猥琐的醉汉从湿漉漉的木桌下拖出，“不用害怕，只不过是政治犯罢了”，安那托雷说到，“不过，这里的人居然包庇它，当即封禁，把经营者给我拉出来。”
　　“我怎么没获悉你们有抓人的权力，你们的长官是谁，我要见他，”西森缓过劲来，挺着身子站起来，义愤填膺地说道，“萨拉那是我的辖区，我应该没见过你们，怎么敢随意抓捕我辖区的人。”
　　“长官，特遣队直接效命于王室，效命于当今的乌尔托‘疯子’国王，这个理由够充分吧？”安那托雷微微侧肩，掏出那张揉的乱七八糟的通缉令，写着“赏金400的勒——因在酒馆内对国王的政令出言不逊”，“国王要抓的人，我们要抓；国王可能要抓的人，我们也要抓。现在我们要‘奉行公令’，请长官麻烦回去照顾你的‘睡美人’儿子，不要在这‘妨碍公事’”，安那托雷露出锐利的笑容，把纸张再搓揉成团揣进那醉汉的嘴里，剑锋凝固的血污在等待接下来的洗礼。
　　他现在环顾四周惊恐的镇民，睁圆双目，“那么，现在。这里的经营者是谁？陪着你的酒鬼客人来见见逮捕你们的队长！”

致信西森·范·安提拉：
　　西森，你去王城那边很久了，希望你已经在回来的路上。我们的儿子已经昏厥几天，医生已经给他放了几次血，用河水浸湿的被子裹住他，或者给他灌肠洗胃，都没见泽塔他醒来。我已经请愿圣母了，希望他可以给儿子驱鬼，如果上帝要收走他，那不该是现在，我打算让医生再放几次血，看看有没有用。

你的，安提拉夫人

致信安娜·安提拉：
　　我已向总管大臣告别，正在回程的路上。安娜，不用医生了，他们是一群庸医，会害死我们的儿子。

你的，安提拉先生

　　店主抓了把烟草，放在嘴里细细咀嚼，“神父先生，王国的局势是越变越糟了，正如你索设想的那样。”费泽尔他吐了口棕黑色的唾沫，带有烟渍。“所以，自此前行宫的守军叛乱后，我们还会再迎来一场血雨腥风，不是吗？”
　　学徒们鬼混回店，衣服都脏透了，看起来跟钻过烟囱一样。“嘿，你们几个，去洗澡。我们是做面包的，不是洗锅炉的。我们的税还没交完，面包也卖不出去，再不要顾客都给吓跑了。”店主对着他们说。
　　“费泽尔，”神父忧心忡忡地说，“我不愿意再次面对那种血腥场面了。从那时候起，我念不了《圣经》上的祷文了，我听到天使吹响了第一支号。”他深吸了一口气，“像这样的事，只有使徒约翰见识过。
　　公爵们在找那位王子，僭主尤比也在找他，特别是当他明确得知王子勒诺没死后。他凭着记忆回忆我们仁慈又崇高的王，到处发布逮捕令要在国内抓住他。”
　　深翠色的嫩叶在面包坊的门楣上抽出，它很娇嫩，在苍老而朽坏的门楣上格格不入，却又惹人深爱。应该是春雪初融带来的水分滋润它生长，又因寒冬冷冽不让它被虫蚁啃咬。
　　学徒门舀上清水，在后厨清洗身体，把不知道从哪弄脏的衣服丢在一边。费泽尔又抓了一把烟草，细细品尝，“我很清楚，神父先生。我虽然空会一手做面包的手艺，但我很清楚，如果有老鼠啃噬我的面粉袋，我也会不择手段地抓住他——嘿！你们几个，洗澡不要在玩水，我听得见。”
　　“可惜王国里，尤比才是那老鼠。咬破了袋子，召集自己的同类，反要袋子的主人抓了。”神父摇头，探出身子查看帘外是否有人在偷窥，“只希望事端不要来得过快，你还要卖面包吗。”
　　费泽尔端来一盘酵饼，递给先洗完的学徒，让他把饼分给他的孩子和徒弟们，“上次我已经拒绝过你了，我还有家庭、妻儿，不会跟你去教堂的。”他看向神父，眼里惋惜而决绝，“你知道的，我也很痛心，但是就像这酵饼，五个饼不可能让五千人吃饱。”
　　“主不会背弃有信心的子民，费泽尔，你是有信心的，下次我还会回来。”神父发出了长长的叹息，他第一次叹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