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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创作] 《无源之水》【已完结】【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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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e Ring邪恶圣杯夜灯




    ————————————————————————————————


    阅读之前


    这篇文是我今年才开始写的架空西幻,大部分是剧情,没什么肉

    我的初衷是因为自己喜欢看西幻,比较享受以中国文化背景作者来写的西方设定的文章,

    人物不像纯外国文学那样比较放肆,文字叙述也是我们自己的习惯,

    但故事又是发生在例如DND之类西方的设定背景下。

    但是因为西幻本来就少,同性向的更是干脆几乎没有了。

    既然如此只能自给自足,所以我就自己写给自己看了。


    因此这本书的设定、背景、人物都是按我自己喜好来的(也就是说是乱来的

    自然因为本人不学文,行文也会有很多问题(也就是说读的会很痛苦

    但是无论如何,写出来的东西总是应该给大家看的,

    所以请诸位就按休闲的心态随意阅览吧~


    大概即是一个国家的王国卫队队长在流放途中与一位法师相遇后

    发生的各种故事。


    &&


    文章最开始丢在一个偏僻的贴吧,后来因为修改方便整理在晋江。

    可能我比较喜欢在小众的地方发文吧
    反正是我自己写的 又没和他签 我爱发哪都行
    只不过我每次更新都要发好多地方的话好累 可能会好几章一起更

    &&

    说发正经帖子就发正经帖子 不搞色秦

    ————————————————————————————————

    已经完结~
    当初不懂事,因为限制字数,只能一楼楼发= =b
    因为我写的实在有点长,后来觉得实在有点刷帖嫌疑,就不再继续发了

    现在已经完结,发在晋江了,感兴趣可以戳传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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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预留的通知栏

    同志们~我日志说要发就来发啦~~
    可能楼会比较多,针对某章的话楼中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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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OLUME 1 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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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1  轶事


    “如果你们想听的话,我就给你们讲讲那天皇城动乱我所知道的秘密。”

      脸上渐渐泛起红晕的男人一手端着麦酒,一手半遮着嘴,好像刻意压低了声音在说话,可是明明火堆旁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没人想听你卖关子,还想要酒的话就赶快说!”

      一脸英气的女佣兵叉着腰盯着他。男人手里的麦酒就是她大方付钱的,被她这样一瞪,男人一下精神了许多,一口灌下了手里的整大杯酒,像是怕被抢走似的。一圈的人不由得哄笑。

      “这事,不像他们说的那么简单。”男人撇撇嘴,坐端正后说道,可他脸上的红晕怎么也没法让人感到他真的是在认真叙述。“王国的戒备有多森严,大家都知道。冲进皇宫的如果是传说中的刺客之王乌罗塞尔那还有几分可信,可只是普通的几个敌国奥拉的小兵?这根本不可能嘛。”

      “那是因为,他们挟持了教会的枢机主教为他们做伪装入侵的准备!这一点负责城市事务的大臣早就澄清了不是吗?他们假装成主教的侍从,让主教进入皇宫时把他们一同带入,然后用准备好的魔法卷轴制造混乱,营造刺杀的机会——”

      “我先不反驳这漏洞百出的‘澄清‘。”红脸男人仰着头不屑地说道,“各位先想一想。如果他们真的成功刺杀了国王,那么按现在的时局,继位的就是大皇子了。大皇子是什么样的人诸位不会不知道,他一旦成为国王,恐怕马上就会开始准备与奥拉的战争。奥拉刚刚经历过恶魔火山爆发的灾难,再说就算他们是全盛时期,也不可能战胜我们艾特兰,还特意暗杀国王让大皇子上台,这不是自取灭亡吗?”

      夜色下,火堆噼啪作响,四周虫鸣阵阵。一众人想了想,有些赞同地点点头。但也有两个人似乎格格不入,只是静静听着,毫无反应。

      “我再回头说这大臣的说法。先不说枢机主教哪有那么容易劫持——他们的侍从很少更换,这样一次变换许多人,毫无疑问会引起怀疑。就算被挟持,在王宫中那么多的高级魔法师,不可能察觉不出他们身上携带魔法卷轴,应该很快就会发现才是。可凑巧的是,那天是奥法协会的纪念庆典,几乎所有魔法师都在协会中,而不是王宫。这一事是谁安排的呢?是三王子提议的。三王子可是一直以来都反对战争,大王子称王不会是他想看到的,所以这也不可能是他特意安排的——”

      “这倒不一定。”

      那两个沉默者中的一人突然开口了。

      “据我所知,三王子也不是很亲近教会吧,也许比起反对战争,他更愿意看到大王子让教会倒台也说不定。虽然嘴上不能这样说,但大王子对教会的态度可是一直很糟糕。再说就算不是这样,也有可能他是被人利用了,刻意打的掩护也说不定。“

      火光下,那人披着灰黑的斗篷,似笑非笑地说着话。

      “你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红脸男子摆了摆手道,“但是这些都还是前戏。无论如何,除此之外还有许许多多的怪异巧合,竟然真的让几个刺客冲到了国王面前,亮出了匕首惊扰了国王。而王国卫队的卫队长此时在哪呢?竟然是在城外与情人幽会?这可太叫人觉得又是可笑,又是匪夷所思!”红脸男人大叫道。

      “你吵什么!”女佣兵吼道,“擅离职守,最后被削职流放不许再进入王都,这都是自作自受!”

      那个一直没有说过话的男人似乎有些不舒服似的,调整了一下姿势。这个细微的动作瞬间被另一个灰黑斗篷的人所注意到了。

      “王国卫队长凯赛尔,我从来没听说过他有什么情人。这个人自从几年前当上卫队长之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王都,即便是每年的新年节也不见他离开营地,这样的人会擅离职守,我是不信的。”

      “你好像和他很熟嘛。”一旁一个抄着手的金发年轻男人插嘴道。

      “甚至都没见过几次,样貌都记不清了。但是我不熟,自然有熟识的朋友。”醉醺醺的男人说道。“我甚至敢说,这次的国王遇刺事件,真正要针对的,就是他!”

      “那几个刺客是被什么人所阻拦、杀死的呢?皇宫卫队。皇宫卫队也是王城卫队的一部分,但却偏偏不归属凯赛尔管理,而是与他交恶的布鲁拉。那个所谓被挟持的枢机主教,教会宣称这件事他们完全不知晓,是主教个人行为,被盛怒的国王下令处死。大皇子与二皇子一个在西疆巡视,另一个被邀请去了三皇子的“法师聚会”,他们的人马更是与这事毫无牵扯。刺客当场就被杀死,身上也没搜出任何东西。可以说如今王国帝都的几股势力此次都把自己撇得干净,唯独把矛头指向了凯赛尔。出入检查不严,擅离职守,加上最后保护君王的功劳又与他无关,没被送上断头台只是削职流放,大概也是国王仍然心存一丝愧疚吧。“红脸男人不停砸吧嘴,摇着头说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都是他的过错,国王这样作已经很仁慈了,怎么会愧疚?”女佣兵不解地问道。

      “那是因为国王自己也知道,这事之中凯赛尔也只不过是个任人摆布的受害者罢了。王国的力量正在汇聚成几股,他这样不受控制的棋子,被提出棋盘是无论哪一方都会乐于看到的。”

      仍旧是那个神神秘秘的斗篷男子插嘴道。

      “你的意思是,这事中各方都清楚其中有鬼,但又默许它发生了?”边上人群中有人问道。

      “正是如此。”红脸男人大幅度地点头,看起来憨厚可笑的面容在火光中一明一暗,“一场风暴就要开始了,这次的事,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缩影呢。正是如此,我才要离开王都,这样的地方我可是待不下去了。”

      他站立起来,哈哈大笑道:“这真是好酒呀。为了未来还能喝上这样的美酒,可不能就这样让这股纷争的洪流给淹没了!“


      意兴阑珊,火也渐渐熄灭。众人都开始四散离去,回到各自的帐篷。这是一只自然而然由离开王都前往南方城市红城的散乱队伍,自从前两天有人在傍晚搭起了篝火,所有人就开始陆陆续续地聚集而来,每夜都闲聊各种各样的事。

      而再晚一些,就会各自散开,回到帐篷去。今天也是一样。

      男人紧了紧斗篷,今天无风,夏末的夜晚也没带上秋天的萧瑟,他却似乎有些冷。他拨开自己的帐篷,里面空旷冷清,只有用来休息的铺布,和一些包裹着的行李。

      他扯下斗篷,坚毅、深沉的眼神从斗篷的遮盖下显露。有些粗糙沧桑的面庞,唇四周的、经有些长度的炭色络腮胡须,略显冷漠的颧骨。和胡须一样颜色、右侧有一道短疤痕的英武双眉,眉下深沉暗金色的晦暗双眼,已经后梳但又蓬松而有些细碎杂乱的中短头发。

      这样的一副容貌,但凡看过一眼都会为其中像黑曜石一样深刻而幽邃的某种特质而记忆深刻,难以忘记。那个红脸男人如果看得再仔细些,一定能够辨认出来——这个男人就是他口中一直提到的王国卫队长凯赛尔。

      他没有再脱去身上的皮革服装,一语不发,准备躺下休息了。但突然,他的眼神变得锐利——或许还有一丝紧张,手也飞快地按在了一件长条状的包裹上。

      “我没有恶意,也不是他们派来杀你的人。“

      声音传来,听起来会让人联想起山谷里的河流、午夜的风。

      帐篷被打开了,一个年轻男人拨开帘子,毫不客气地坐在了凯赛尔对面。

      他披着银灰色的中长发,像是鹰隼的羽毛顺畅地披挂在耳后,大约及肩。他的五官明明平平无奇,生在他的脸上却似乎有了某种格外的气质,让人看来畅快而又自然。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灰黑色斗篷,里面衬着亚麻衣物,腰间的皮质储物袋似乎很满。

      “你找我有什么事么。“凯赛尔问道。他的眼神充满戒备。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夏罗尔乌伦奥克。为了方便,直接叫我夏也可以。你不需要介绍你自己,我知道你是谁,王国卫队长凯赛尔。“



    ————————————————————————————————————————————


    CHAPTER2 于火旁


    “我想知道,你做了什么,才被人这样设计;如今流放王都之外,又想要去到哪里?”

      名字叫夏罗尔乌伦奥克,或者夏的灰发男人问道。他似乎一点也不见外——不见外得过头了。冲进凯赛尔的帐篷,劈头盖脸地问出这一通怎样看都有些锋利的话来,却还似乎没半点觉得不对地盯着凯赛尔,浅灰色的眼瞳平静地出奇,等待他的回答。

      凯赛尔吸了一口气,压下隐隐约约的暴躁与愤怒,看着夏认真地回答道:“我没有必要回答你的这些问题。现在请你自己离开我的帐篷,或者由我送你出去。“

      “你的确是凯赛尔,我已经从你的眼里看到了答案。我猜你想要去南方的红之城。赤色领主的家族从来不与帝都有纷争瓜葛,如果你是因为没有立场而被汹涌的潮流赶出了帝都,你一定是想去那个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似乎没听见凯赛尔的话,夏还在自顾自地说着。不过他的眼神清楚地指向凯赛尔,这些话都是对着他在说的。

      “请你出去。“凯赛尔声音低沉地说道,极像是野兽对侵入自己领地者威胁性的嘶吼。他知道自己的话语已经带有了足够的敌意,但直觉却让他觉得这个人并不是这样就能赶走的。

      他果然没有立即出去。夏张了张嘴,好像还想说什么。但他又突然不说了,只是盯着凯赛尔看了几秒。那之后,转身,走出了帐篷。

      实在是个怪人。凯赛尔在他没有立即离开时已经做好了自己动手把他丢出帐篷的准备,没想到他却又自己离开了。他的目光让凯赛尔有种不知是警惕还是紧张的怪异感受,但他也同样明白了,夏对他确实没有任何恶意。

      凯赛尔挠了挠炭色的头发,摇摇头,躺下休息。

      无论如何,的确是被夏罗尔乌伦奥克说对了,他准备去红之城。不过他去那里却是因为有一个熟识的人。这样远的路程,没有足够的、有效的休息是不行的。


      “跨过这道门,我们就算离开中央行省了。“

      乌鲁对着身边的仆人麦拉如此说道。

      已经是次日清晨了。

      凯赛尔沉默地走在队伍末,不让自己获得太多的注意。平民很少有人能独自支付马车的费用,像这样的远行往往是一队人共用一两架马车运送行李。人与车马缓慢地行进在林间道路上,行省边境的大门在背后渐渐远去。

      他瞥了一眼前面不远处那个灰发、深色斗篷的年轻男人,他本以为这家伙今天会来烦扰他的。

      两天前,他加入了这支自中央行省南方灰木领出发,向着西南行省前进的远行队伍。他在帝都的居所被清理,有价值的东西都被取走,陪伴了他数年的棕马也因为不愿搭载其他人而被送到城外杀了。现在他一无所有,靠自己去往南方也不是不可能,但终究还是和其他人一起来得轻松一些。


      “对,他是两天前加入我们一起往南方去的。“

      女佣兵回答道。

      “那他带着什么东西?我指的是加入队伍的时候。“

      夏问道。

      “这我记得清楚。“女佣兵抬头道,”他那时什么也没有,身上只带了一把长剑,现在的帐篷都是我们借给他的。“

      “就这样白白给他吗?“

      “当然不是。他说他能担任我们这一路上的保镖——但是乌鲁已经有一个保镖了,那就是我。“女佣兵瞥了一眼队伍最前方的金发男人,又指指自己。”我就亲自上阵,想表现一下,顺便把他赶走,没想到这家伙这么厉害,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想要的也就只有帐篷和食物,乌鲁觉得这是一笔划算生意,就这样让他和我们一起往南去了。“

      夏回头望了凯赛尔一眼,正好撞上凯赛尔也望向他。他看到凯赛尔充满敌意地皱起了眉头,只好无奈地转回了头。

      “你打听这些干什么?“女佣兵好奇地问道。

      “不是想做什么坏事。“夏无奈地眨了眨眼睛。

      他今天一直在和队伍里的人问询关于凯赛尔的事。凯赛尔也有所察觉,时不时用威胁的目光扫他一眼,不过夏像是完全不知觉似的。


      是夜,众人又支起了篝火。

      队伍中曾经是帝都没落吟游诗人的男人唱起了歌,不过并没有鲁特琴可以让他弹奏衬乐,歌声像是失去了水分的枝干,干枯而沙涩。

      火焰噼里啪啦地爆响着,盯着它看的人都觉得眼睛发干,但又舍不得这黑夜里燃烧的温度。

      凯赛尔认真听着吟游诗人的歌曲,他看到的是自己在王都的屋子,绵延的街道与屋顶,安静嚼食着草料的棕色马。

      那些东西他说不上喜爱,却又渐渐习惯了。要踏上前途未卜的远行,才突然有些不舍。

      身边一阵动静,夏罗尔乌伦奥克突然挤到了他边上坐下。

      凯赛尔眼神阴沉地扫向他,准备看看这家伙这次又要说些什么冒犯人的话。然而夏甚至没看向他,只是在缓缓地张望四方。

      他没有说话,凯赛尔也不会主动和这个家伙说什么。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定要到自己身边坐下,但只是坐在边上还不至于让他不悦到赶走夏,或者自己离开。

      昨天的红脸男人今天一如既往地喝了不少酒,面上潮红,让他本来就有些滑稽的脸更加引人发笑。他今天在和女佣兵聊着什么,女佣兵的雇主乌鲁也参与着他们的对话。

      他们的声音不大,夹杂在篝火一周人的交谈声中,基本听不清楚。凯赛尔有些许好奇,刚想聚集精神仔细聆听。

      “你带着的是自己惯用的剑吗?”

      夏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让凯赛尔有些过激地一愣。

      “废话。好的剑士用的必然是自己称手的剑。”他没由来地有些恼怒,盯着夏回答道。

      灰发男人沉默了一会,盯着他手边狭长的包裹。那里面的确就是他一直使用的精钢长剑。

      “你要小心你的剑。“夏望着他,认真地说道。

      “你才应该小心我的剑。如果你惹烦了我,我是不介意用它来给你一些教训的。“凯赛尔哼了一声。

      夏摇摇头:“希望我没有让你感到那么厌烦。我就先走开吧。”

      他站起身子,离开篝火,向着自己的帐篷去了。

      凯赛尔看着自己手里的长剑,不由得有些困惑,“小心自己的剑”?这有何意呢?也许只是那个神神叨叨的夏罗尔乌伦奥克随口乱说的吧。这把剑是他当上王国卫队长后由军队铁匠特别打造的,又由法师公会附魔,在平凡武器中可以说的上顶尖了。离开王都时,他们允许他留下的也就只有这一把剑了。

      凯赛尔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群星,在一旁的火光与烟雾下,再明亮的星辰也显得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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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ne Ring邪恶圣杯夜灯

       楼主| Cambrian 发表于 2019-9-14 23:52:19 | 显示全部楼层 |取消关注该作者的回复
      本帖最后由 Cambrian 于 2019-9-15 15:11 编辑

      检测有不良内容,看样子还是得一章章更,不然查不出来呀

      ——————————————————————————————————————

      CHAPTER3 死灵回忆

      凯赛尔拉紧了手上的长弓,手臂上本来已经有些凝结的伤口在肌肉的鼓胀下又一次裂开,绑带上的红色阴影缓缓地扩散。

        一条黑色的影子闪过,他也随之松开紧绷的弓弦。利箭划破阴森的林地,一声锐鸣。他听到箭矢没入皮肉的身影,那条黑色的影子也随之失去了原本的诡异优雅,在枯枝烂叶中一阵翻滚,最后停下。

        眼睛血红的一匹黑狼,浑身的毛皮却不像是动物,隐约有种金属的光泽。那支箭就插在它的额头侧,没入皮肉,甚至隐约要从另一侧穿出。突然,狼的尸体发出一声怪异的轻响,化作了污秽的黑色烟雾,顷刻便消失在空气中。

        几声长嚎四面八方地响起,凯赛尔不用想也知道,很快,来的就不是这样一匹黑狼,而是近十匹。但他还是拉紧了弓,眼神依旧锐利地四方扫视着。

        红眼的黑狼四面八方地涌来,刚进入凯赛尔的视野便已经有一匹随着锐响中箭倒地,化作黑烟。几匹狼的速度极快,黑色的影子携带着恶臭与风压扑向凯赛尔。他调动了能调动的所有知识、力量与灵敏,在避开两匹狼的扑咬后还是无可避免地被撕咬手臂、下腿,弓箭也被一匹狼用身体撞下。

        凯赛尔用未被攻击的右手飞快地抽出背后的猎刀,狠狠地向仍撕咬着他左手的黑狼的头颅刺下。头部被破坏后,黑狼瞬间炸开,化作黑色的烟雾,凯赛尔在激烈战斗中呼吸急促,难免吸入了几口,只觉得一股腐败的气息灌入了胸口,一阵眩晕。

        只是瞬间,群狼已经在他身上留下了大量伤口,小腿骨折,肋骨似乎也在一头黑狼的冲撞中断了几根。他失衡摔倒在地上,群狼就那样围成一圈,鲜红眼睛,却不再攻击。

        凯赛尔听见不远处有人迈步走来的沙沙声,一个黑色法师袍的枯瘦中年男人踩着树林里潮湿的落叶走来。

        “弄坏了我好几只阴影之狼的居然只是个猎户。“男人打量着凯赛尔,”用来作为它们核心的黑水晶每块都比你的价值更高。“
        
        黑色的狼群在男人到来时纷纷让开了道路,枯瘦的男人走到了凯赛尔不远处,隔着一点距离打量着他。

        “用人当素材做出来的仆从当然没有野兽来得方便,不过为了收回一些成本,你就成为我的苍白傀儡吧。“

        冰冷细窄的声音从枯瘦男人口中吐出,随后他便开始从随身的口袋里掏出各种各样怪异的素材,有的只是一些粉末、碎块,却也有的像是什么东西的尾巴。在他眼里,伤残不能动弹的凯赛尔已经是个死人了。

        “噗嗤。“

        刻着花纹的长矛从男人的胸口穿刺出来,钉死在地上。看得到他眼神里的惊诧、恐惧、挣扎,他胡乱地抓挠着长矛,但始终没能让自己脱离出来。没几秒,他的身体已经瘫软下去,只是偶尔还抽动一两下。

        一圈的阴影之狼一个接着一个破碎成黑色的污秽烟雾,地面上只剩下些不知是不是它们留下的残渣。

        周围似乎开始刮起了风,越来越猛烈,原本阴森的林间此时满是疯狂变换着的树木影子,枝干摇晃得像再过几秒就要彻底折断。

        凯赛尔看到几只巨大的狮鹫从空中俯冲而下,他只在为数不多几次去往帝都的道路上见到过这种巨大而威武的野兽,大约是王族派去南方的信使。

        领头的狮鹫上翻下一个英武的男人,身着亮银色的盔甲与深蓝的披风。他走到凯赛尔面前,伸出一只手来,身上斑驳的光影变换,宛如某个神明。凯赛尔伸手去抓,却突然发现身下的土地开始下陷,越来越深,枯枝烂叶翻涌着,那只装备着银色盔甲的手也越来越远,永远也触碰不到——
        

        他猛然惊醒——

        周围还是空荡荡的帐篷,帐门上系着的布片安好地悬挂着,没有人来过。

        想起刚才的梦,凯赛尔不由得捏紧了拳头,随后又放松下来。

        他发呆一会,突然又想起了什么。

        那段经历是真实的,就是因为那一次被王国卫队从死灵法师手中救下,原本是王都外一个小村镇中独行猎人的凯赛尔才会去往王都,加入卫队。他想起的是夏罗尔乌伦奥克腰间鼓鼓囊囊的皮质口袋,那个死灵法师也有那样的口袋——从凯赛尔后来在王都的经验看,不少魔法师都有那样的口袋,用来收纳他们的施法素材。

        夏罗尔乌伦奥克,他也是一位法师。
        
        几天的行程都无事发生。

        凯赛尔沉默地随着队伍往南行进。那个自称为夏的法师也一直在队伍中,不过这两天都没有来打扰凯赛尔,大约是前几天那次谈话的缘故。

        对陌生人说出那样的话似乎也有些冷漠过头了,这不是他从前的风格。大约也是这次王都的事太令他失望了吧。

        没过多久他们就要进入幽暗山谷了。这段在深蓝山脉中穿行的路程虽然名字听上去有些阴森,但实际上很久以前就已经没有魔物或是什么强盗出没了。南北行走的商人都由此来往,车马早就在山谷中轧出了一条泥土裸露的路。

        树木开始层叠地蔓延开,光线也渐渐黯淡下来。鸟虫的鸣叫稀稀疏疏,似有似无,深绿与棕黄组成了这幅有些过于沉闷的油画。

        队伍中的人似乎也被这种气氛感染,安静下来,默默地走着,人与马的脚步,车轮的摩擦滚动。

        虽然明知道这条路是安全的,凯赛尔却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本以为是这里沉闷的气氛感染了他,但很快他就知道不是了。

        道路前方,地面突然开始隆起十数个鼓包,稀碎的土壤破碎声音响起。接着,一只只血肉全无的苍白手指从泥土里伸出,撕扯着土地,好让身体从土里出来。

        骷髅。

        十几具不死者持着古旧锈蚀的宽刀长剑,就这样出现在了队伍前。

        有些人还愣着,脸色发青,脚下停止,不知该做什么——他们不论身份如何,几乎都没有真正见到过不死者出现在眼前。直到一声女子的尖叫,恐慌才如同洪水决堤般爆发,人们向着来时的方向没命地奔逃,马匹也恐惧地向着林间奔去——那是商人乌鲁的货物,还有队伍中人们的各类行李。

        但也有人不是。

        女佣兵提起长剑,咬咬牙,奋勇地冲了上去;但在他冲锋之前,凯赛尔已经用更快的速度解开了包裹着黑色钢剑的布匹,抽出利剑飞快地向前冲去。

        他的身上微微亮起一层白色的光芒,速度完全超出了正常人所能达到的极限,女佣兵明明更加靠前,却是他先与白骨骷髅交战。

        骷髅挥刀斩来,凯赛尔稍一晃动便已经避开,猛地侧身一撞,硬是让骷髅散碎成了好几部分,四散飞出。他又一挥剑,钢铁与骨骼的嘎吱碰撞声音响起,又一具白骨骷髅四散崩裂。

        女佣兵也对上了一具骷髅,但实在无法和凯赛尔那边摧枯拉朽的阵势相比。被那光芒笼罩着的凯赛尔如同天神,十几具骷髅就像是枯枝烂叶一样在他的剑下崩碎。

        只是片刻功夫,让南行队伍恐惧奔逃的骷髅就已经变成了一地骨骼碎块。女佣兵柱着长剑,大口喘气。

        凯赛尔也在以相比平时更大的起伏呼吸着,但看得出来战斗并没有给他太大的负荷。

        “我知道你很强,但没想到有这样强。”女佣兵赞叹地望着凯赛尔。但是凯赛尔心中想的是这古怪的骷髅,如果不是有人布置,不可能会平白无故从大路中央冒出来。

        是为了拦截向南的队伍?

        不对。

        一团黑色的法术能量拖着长长的尾巴从背后击中了女佣兵,她只是因为肺部收到冲击而哼了一声,就已经飞出倒地,再不醒来。凯赛尔看到了那团黑暗飞弹,但他无法去阻止——几只破碎的骷髅手臂正纠缠着他的双脚,像是被地面吸附一样沉重无比,让他难以行动。

        想也不想,他挥动长剑,想要斩碎这些骷髅手臂。

        但他一股无力感突然蔓延开来,他的剑只是击中了骷髅手臂,却已经没有半分力气了。不仅如此,他身上的白色光芒也在这股诡异的无力感中淡去,最终消失。

        这股无力感是从他使用了多年的那把剑上传来的。
        

        黑色的人影从林间不紧不慢地走来,面容遮挡在宽大兜帽的阴影中。

        “是斗气?啊,只有在锻炼中反复地磨练自己,在战斗中不断感悟的武人才能激发出的肉体与精神的超凡力量,真是少见。”

        沙哑的声音带着讥讽的味道,黑色长袍的人影就像是看着陷阱中无力挣脱猎物的猎人,享受着掌控局面带来的快感。

        凯赛尔感觉脑袋里有某种锐利的东西开始疯狂的跳动——是记忆,是这沙哑的声音,他不是第一次听到的声音。

        那一个梦境,死灵法师——

        那人摘下兜帽,苍白枯瘦的面容,发白的眼球,脱落的毛发。但即便容貌变化巨大,凯赛尔还是知道这就是那个应该已经被长矛刺穿死去的死灵法师。

        那天的梦,也许就是他本能的示警。那是在王都外围的森林,上一任的王国卫队长救下了他;但这一次,在这阴森的幽暗山谷,在这渺无人烟的深蓝山脉,他有的只是自己。
        
        如果自己已经没有抗争的能力,那就只有——死。







      ——————————————————————————————————————

      CHAPTER4 夏罗尔乌伦奥克与魔法

      暗影箭已经在死灵法师的手里凝聚了。
        嘲笑囚笼中的野兔是极好的娱乐,毕竟在这场死灵法术的表演中,面前的猎物是他唯一的观众。


        但如果那是好不容易捕获,不小心就会毁掉笼子的雄狮,那最好的做法就是让它再也没有反抗的能力,然后再去把这陷阱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那长剑中的诅咒早在王都检查这个男人时就已经由他设下,也只有他才能发动。作为一位法师,任何事都务必要思虑周全。所以他在那长剑中设置的是能让超凡魔物都失去抵抗的多重复合虚弱诅咒。果然,即便是这个男人出乎意料地能够激发斗气,在这样的诅咒下也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罢了。他用施法手势配合着咒语,让骷髅碎片层层叠叠地覆盖上男人的身体,那些骷髅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被打碎,来完成“白骨牢笼”这个魔法。而只有幽暗山谷这样水元素沉郁的地方,才能让这个魔法更好地成型,为此他已经在这里等候三天了。


        卡姆洛伯爵的消息清楚地指出了目标的路线,他才得以早早开始准备。魔法师的战斗就在于准备,当考虑到了一切并施以对策后,战斗的结果也就注定了。


        他还记得,当初就是因为眼前这只猎物杀死了他几头阴影魔狼,惹恼了他,才让他没能尽快逃出王都附近,被那个男人用长矛贯穿,濒临死亡。然而卡姆洛伯爵却偷偷地派人带走了还没有完全死亡的他,用特殊的仪式让他变成了忠诚的尸巫师。现在看来,这事倒也不赖,他终于要亲手完结这场“狩猎”了。
        




        法术纹路开始从地面浮现,层层叠叠。


        白色的光芒四面八方地亮起。


        尸体巫师愣住了,这完全不是他的布置。他仔细地搜索着自己的记忆,辨认着魔法——


        “法术无效化”率先发动,他事先在自己身上准备的魔法加持瞬间消失。随后是“死灵驱除”,他身为半个不死者的尸体巫师,只觉得无论是血肉还是魔法都在飞快销蚀。


        “清醒之光“、”强化术“、”强效诅咒驱除“、”强效法术陷阱破坏“接连生效,凯赛尔几乎是在瞬间就恢复了自由,一剑向他斩来。他身上的触发卷轴”逃脱术“也即刻生效,让他的身影瞬间消失,然后——落在了几个魔法阵的最中央。


        那些纹路他从未见过,无疑就是它们干扰了传送,没有让他离开,反倒更加深陷其中。白魔法“麻痹术”从不远处发出,落在他的身上,让他动弹不得。


        下一个瞬间,他的思考就停止了。他那早该腐朽的头颅已经被笼罩着淡淡白光的长剑劈成两半,身体也彻底僵硬地倒在地上。
        
        魔法师的战斗就是如此,准备决定了一切。很显然,他并不是那个准备足够充分的人。


        夏罗尔乌伦奥克一步步从另一侧的林间走来,看着一地战斗的狼藉与尸巫师的残骸。






        “是你做的?“凯赛尔紧紧盯着他。


        “嗯。”


        夏点了点头,“三天前,我就发现了一只传讯鸟携带着消息在王都方向与我们的前方往返。我用法术窃取了信息,得知了他的准备,然后来这里针对他的准备做了一些对策。”


        “为什么不和我说?”


        “一方面,如果你不知道,我的计划更容易成功。另一方面,你也不一定会信任我。”


        凯赛尔又冲到女佣兵面前,检查伤势。女佣兵的身体透出不正常的苍白,大半个身子有着被腐蚀、烧伤的痕迹,但至少胸口还在起伏。


        “刚才的白魔法也让她身上的负面效果被驱除了,她现在只是虚弱休克而已。“夏解释道。


        “你会治疗法术吗?“凯赛尔问。


        “不会。只有神官和主教有那种力量,我只有药物学的知识。“


        凯赛尔把女佣兵安置到一旁的树下,看了夏一眼,点了点头。




        
        队伍最终还是重新聚集了,凯赛尔解释了发生之事,死灵法师想要杀的不是队伍的人而仅仅是他。


        不少人颇有意见,提议要把他逐出去。但乌鲁说这件事情起因不是凯赛尔,人们也无话可说,毕竟无论是提供车马还是组织队伍都是由乌鲁带头,既然他愿意让凯赛尔留下,其他人也就闭上了嘴。


        一个小女孩倒是摘了细藤,编织成了头冠送给凯赛尔和女佣兵,毕竟是他打败了那些骷髅;女佣兵由乌鲁的仆从麦拉照顾,醒来一会,又睡下了。


        惊慌逃走的车马也找了回来,人们最终还是又组成了南去的队伍,少了两个人,大约是逃的太远,没能找回来。




        
        傍晚,人们支起篝火,又开始每天的闲聊与歌唱。凯赛尔自知不受欢迎,没有和其他人一起围着篝火,只在自己帐篷前搭了几根木头,想支起一个火堆。


        今日的战斗,他的衣服沁满汗水,路过溪流时简单冲洗了一下,现在想要烘干一些。然而谷地潮湿,他接连磕碰燧石也难以生火。


        就在他还在将燧石摩擦得咔嚓作响时,一只不怎红润,修长、干燥的手在他的木头上轻轻触碰了一下,火焰一下子升起。


        夏理了理斗篷,在凯赛尔对面坐下。


        火焰发出轻微的破裂声响,两人沉默了一会。


        “今天的事,多谢你。“凯赛尔开口打破了沉默。


        如果不是夏罗尔乌伦奥克早做准备,他应该已经成为谷地潮湿的尸体了才对。


        “嗯。“


        “你为什么要做这些?“


        “有人拜托我,来保护你。“夏罗尔乌伦奥克盯着火焰说道。火光下,他的面容乍一看平平无奇,细看又好像有些与众不同。


        “保护我?“凯赛尔愣了一下,又挠了挠头。


        “到底是谁,我最好是不说。”夏摇了摇头,又问:“你记不记得我第一次找你的时候问的问题?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被逐出来?”


        “你不觉得那样冲进陌生人的帐篷很不妥吗?”凯赛尔这次好言好气地问道。


        “是有一些。但请我来帮助你的人与我关系很好,我本以为你既然值得他特异拜托我,应该和他关系很好才对。既然我们是一路人,我便没有太在意。”


        “但是我们并不认识啊。”凯赛尔叹了口气,“算了,也没什么关系。”他的心里倒是有些好奇,什么样的来历形成了这样的一个家伙。


        “至于你的问题……这不是三两句话就能叙述清楚的。“


        凯赛尔在火堆旁用几根粗细适中的细长木棍插进泥土,固定起简易的架子,清洗过的潮湿衣物就随意地悬挂在架上靠着火堆的热量烘干。


        他只穿着着亚麻布料裁剪的单衣,即使有火焰的热量,还是难免感觉背后寒冷。


        “在那之前,你先来回答我一个问题。你早就知道那把剑上有问题了,是吗?“


        “如果感受不到剑柄上浓郁的法力波动,那就不算是一个称职的法师了。那股力量就像是被注入清水的一股污流,在我看来非常明显。不过那并不是致死性的力量,所以武人的危机预感并不会提醒你。“


        “原来如此。”凯赛尔终于对某件事得出了结论,“还在王都时,在他们把剑还到我的手中时就已经决定要解决掉我这个太过锈蚀的齿轮。把我从这架巨大的机器中清除出去是不够的,只有彻底消失,才不会有影响其他部分工作的危险。”


        “所以,”夏略作思考,“那个男人说的基本都是对的,是因为你妨碍到了王都的人们实现他们的欲望,所以你被设计削职赶出王都。”


        凯赛尔沉默了一会,只是伸出粗糙宽厚的手在火焰前感受着温度。


        “什么都不做,却想要在流动的水中保持静止,这是不可能的。”他很是平静地说。


        “必然有一个人比其他人都急切一些,做出了最初的谋划,其他人才能推波助澜。那是谁?”


        “你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


        “好奇。此外,知道这些也有助于我更好地帮助你。”


        “帮助我?那又能让你得到什么呢?”


        “我不一定非要得到什么。一定要说的话,即是对我自己做出的承诺负责,也是寻找乐趣。”夏此时正用一根树枝拨弄着火堆。


        “那么你找到你的乐趣了?“


        “以目前的情况看来,并没有。不过会去承担王国卫队长这一职务的人必然也是一个枯燥的人,这我还是有所预见的,因此也没有特别失望。”


        “所事如何不能反映为人如何。”


        “我们没必要在这个话题上纠结。总之,抵达红之城后我们就分道扬镳,我还要去游历其他地方。继续我之前的问题,到底谁才是始作俑者,这件事你是否知道?“


        “三皇子。拉克希罗。“凯赛尔很是无所谓地说道。但他看见夏罗尔乌伦奥克的神情满是惊讶。


        “你好像很惊讶?“


        他又转念一想,突然也愣住了,又是疑惑又是惊讶的怪异的表情在他脸上浮现。


        “他就是那个让你来保护我的人?“


        夏的情绪重新平静了一些,思虑下他大约觉得没有继续隐瞒的必要。


        “嗯。“


        为什么是三皇子?那么那个死灵法师又是谁派来的?他既要陷害凯赛尔,却又要把自己和事情撇清,又派出人来杀他——又派出人来救他?这自相矛盾。


        “我想我们需要一同将这事理一理。“夏提议道。


        凯赛尔望着面前的灰袍法师,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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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Cambrian 发表于 2019-9-14 23:59:54 | 显示全部楼层 |取消关注该作者的回复
        本帖最后由 Cambrian 于 2019-9-15 00:01 编辑

        ——————————————————————————————————————————
        CHAPTER 5 剥茧

        篝火都已熄灭,人们准备休息,明日还要继续行程。
          焦黑的木柴和炭火还残余着火星和一些温度,一旁散落着几根木棍,但原本在此谈话的两人已经不见。

          



          凯赛尔简陋的帐篷内。


          夏做了几个简单的手势,淡蓝色的微光在四周若有若无地闪烁了几下。


          “无声纱幔已经设置好了。”他向凯赛尔点点头,“我们从事情的开端说起。”


          “唔……那也就是刺客的来源。”他简单思索后说道。


          “那时事情已经发生了。”夏摇摇头,“如果说开端的话,应该是你才对。”


          “我?”凯赛尔愣了愣,挠了挠炭色的头发。他在放松状态中经常因为困惑而做出这个动作。


          “三皇子拉克希罗的动作其目的终归都指向你,只要解开你身上存在的因,就能了解这些事情的果是如何形成。”夏解释道。“不如这样,我来问,你来答。如果遇到你不想回答的问题,就略过也无妨。”


          “如果我不想答当然就不会回答。”凯赛尔抬了抬眉毛。


          “先说说你是什么时候到王都的。”夏还是一如既往的直入主题。


          “已经有十年了吧。”


          “十年?你看起来年龄在四十岁左右——”


          “三十五岁。”


          “大概是你长久没有打理的胡须让我误以为你要更加……成熟一些。总之,按这样说的话你是在二十五岁的时候进入了王都……那么那之前你在哪里?又做些什么?”


          “我在王国西面山脉的小镇加博,靠打猎生活。”凯赛尔知道很快,夏就该问到那件事了。


          “那时你是一个猎人。是什么样的事,能让一个狩猎为生、依靠自己的猎人,变成一个负责保卫王都地区的王国卫队长?一定有某件事让你做出了改变才对。“


          凯赛尔沉默了一会,抬头看着夏:“我认为你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而且你救过我,我欠你,所以你想要知道的这件事我也会仔细地告诉你。“


          “我不会在未经你的同意的情况下把这些消息告诉其他人。“夏点点头。


          “蓝色雄狮——泽撒尼尔,这个名字你是否曾经听到过?”


          夏略作思索,回答:“我更熟悉的称号是叛逃者泽撒尼尔。“


          凯赛尔叹了一口气。“叛逃者,明明是王国卫队长,却挟持公主,想要将她带去奥拉,幸好卫队中的布鲁拉始终忠于王国,假装帮助泽撒尼尔,却实际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杀死了他——不幸的是泽撒尼尔在死去之前还发狂杀死了公主洛维妮,国王为此大病一场,而泽撒尼尔也被处以绞刑,在帝都之外被焚烧成灰之后抛入了北方的寒冰之海,让他的灵魂在冰冷的海水里受永痕的严寒折磨……“


          “虽然是六年前的事——那时我不在辛特兰,但我也有所听闻。那时立下功劳的布鲁拉如今也是王都卫队中的分队长,管理皇宫卫队——我还听说他与你的关系非常不好。至于泽撒尼尔,他杀死了辛特兰的钻石公主洛维妮,人们到现在也还会唾骂他。”夏想了想,说道。


          “十年前,我在森林中狩猎时遭遇了死灵法师,杀死了他数只阴影魔狼,但却终究不是他的对手,本该被他转化成为傀儡,但一个人骑着狮鹫从天而降,在我眼中就像是披挂蓝色斗篷的神明。一柄长矛刺穿了那个死灵法师,我也因此得救——那就是泽撒尼尔,王国的蓝色雄狮,与那时的南方将军、如今的赤色领主——红骑士基纳,如同王国的剑与盾,辛特兰的每一个骑士都视他们为英雄,甚至是神。”


          “我想要追随那样的人,他也让我看到了除了森林之外的另一个世界,人有许多事不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所有人。我加入了王国卫队,两年后成为了他的副手,他也一直想要把他所会的一切都教给我,让我在未来继续他的工作,管理王国的守备力量。“


          夏听着凯赛尔所说,若有所思地揉了揉鼻尖。


          “我本来是以为一切都会这样越来越好的。“凯赛尔望着夏,瞳孔幽邃得像是无光的深海。


          “越美好的东西,变得丑陋时,就愈发令人憎恨。“


          “根本就没有什么叛逃,挟持运带公主……布鲁拉杀了他,又杀了公主。一切就这样简单,这样简单的事是如何变成了那样阴暗恐怖的故事我并不知晓……我只知道,凭布鲁拉一个人是绝对无法完成那样的谋划的。“


          “我早就是计划中的下一任王国卫队长了,这件事不会改变。但是国王在这件事发生后便下令将皇宫卫队交给布鲁拉来管理。他不再完全信任一个王国卫队长了。“


          “但也无妨,我只想要能继续管理守卫们,继续泽撒尼尔想要做的事就好。不过,现在这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凯赛尔低着头,这也是夏第一次看到他暴露在外的悲哀。

          



          “你怎么知道这一切都是布鲁拉做的?你见到了吗”


          “我没见到。但我知道泽撒尼尔,知道泽撒尼尔和钻石公主洛维妮隐晦的关系,也知道布鲁拉,更加知道那个时候能在泽撒尼尔身边的就只有他一个人。这已经足够了。”


          “如你所说,那么早在那时,布鲁拉就已经是某个人,或者某股势力的爪牙了。”夏缓缓说道,“从这次他恰好在皇宫巡逻,控制刺客后立刻将其杀死的行为来看,一切也早有安排。”


          凯赛尔点点头,认真听着夏罗尔乌伦奥克的分析。


          “令我在意的是另一件事。你所说的关于叛逃者——不,我称呼他为蓝色雄狮——泽撒尼尔吧,如果真像你认为的那样,他是遭到布鲁拉偷袭、陷害,布鲁拉又杀死了公主并伪装成泽撒尼尔所为,最后还回到王都领赏……这听起来漏洞太大了。国王绝不愚蠢,他不可能不会怀疑。一个忠诚的部下为什么突然做出通敌的背叛之事,加尔恩罗斯王必然会去查。而一个国王想要查的事,是不可能查不到的。既然布鲁拉还能大摇大摆地走在皇宫的廊道里,这其中就一定还有某种力量让那件事成立。“


          “现在的皇室情况你也应该清楚。大王子阿林瑟主战,常去边疆,手里有不少军队力量;二王子莱斯卡在王都贵族间势力强大,并且一直有教会的支持……只有三王子喜爱艺术与魔法,似乎一点也不想参与夺嫡的纷争,只在王城中举办舞会、魔法讨论、艺术展览。“


          “不过他既然能找到你这样优秀的魔法师来暗中帮助我,我想他也没那么简单。”凯赛尔插话道。


          “当然。人们眼中最诚实的人,往往才是最高明的撒谎者,因为他的谎言从没有被揭穿过。另外,感谢你的赞赏。”


          “你还真是不懂得谦虚。”凯赛尔撇了撇嘴。


          “我们扯远了。到这时我们才回到最初那个问题,是谁第一个动手对付你——你说是拉克希罗。别告诉我你只是猜的,那我们前面说的话全该白费了。“


          “布鲁拉手下的人中,有一个小队长曾经由我教授剑术,名叫席克,是我的徒弟。我那时被怀疑是要叛投奥罗,故意放奥罗的刺客进了王都,毕竟有泽撒尼尔的前例,因此被关押在了皇宫监牢中,那时,他就来看过我,并且和我说有个刺客被杀死的时候喊了好几遍一个贵族的名字。那个人叫玛纳斯,而他一直以来就与三皇子关系极好。”


          “就凭这个?你怎么知道他是不是在骗你。”夏有些坐不住了。


          “我也许没有你那么擅长分析事情,但至少我几乎不会看错人。我相信他没有欺骗我。此外还有一件事——事情发生那一天约我去城外,自称酒会后曾经与我有过一夜的女人,她……”


          “你在酒会后曾经和什么女人有过关系?”


          “这很重要吗?”凯赛尔问道。他觉得夏似乎有些在意,不然为什么突然打断他。


          “这是你的私人生活,实际上……也没什么关系。我只是意外你还会做出这种事。”夏捏了捏手指。


          “事实上是,我从来不去什么酒会,自然也不可能会和她有过什么关联。那时我已经知道她是被派来将我引出王都的,不过已经来不及了。关键在于她衣服所使用的布匹是极为高贵的蔷薇丝绒,可她身上使用的香水却是最低级的、只有妓女才会使用的调和香水。我逼问她的来路,她很快就说出是玛纳斯在妓院游玩时告诉她我曾经有过酒后乱事的经历,如果她以此来诓骗我,说不定能让我负责,赎她离开那里。”


          “这样的线索太不可靠了。就算其中都无问题,也有可能是玛纳斯暗中与二皇子有往来,这些事是为他而做的;也有可能这两条消息都是刻意误导你,让你以为是三皇子所为。如果是拉克希罗做的,这件事情一定会是天衣无缝,拉克希罗特意拜托我来帮助你,就是知道有人不会让你活着离开,路途中一定还会设下陷阱……不对,拜托我……“


          凯赛尔看到夏突然停住,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难道这两个消息都是他刻意没有去谋划,随意放出,暗示这件事情是他挑起的?也许他这次就是想让足够聪明的人知道这件事是他所为,才会这样随意……”夏抛出了一个极为诡异的设想。


          “既然要我救你,那就是不想让你死。那么派出那个死灵法师的人就不是他——也不是一心投入军队的大皇子——只能是二皇子。二皇子不满于你仅仅是离开王都,他还想要你去死。如果说这整件事就是拉克希罗投向二皇子,替他做事,那一切就说的通了。如果你这个不受控制的人从皇城消失,那么毫无疑问现在除你之外王国卫队中势力最大的布鲁拉将成为是下一任王国卫队长,他才是收益最大的人。按你所说,布鲁拉并不聪明,凭他自己做不出这样的谋划。那么有很大可能,布鲁拉背后的那个人是二皇子莱斯卡,而他势力的增长,也即是二皇子势力的壮大。”


          “二皇子笼络贵族,汲汲于权势这点谁都清楚,他如果自己去做这件事太过明显了。如果是拉克希罗以此为礼物,来表达自己的支持倾向,让他手下的一条弱犬壮大变成虎狼,又让你这个妨碍他们行事的王国卫队长从王都消失,那就合情合理了。”


          凯萨尔听着夏这一番复杂而又似乎能够连续的推断,觉得有些发晕,一直搓着眉头。“那要是按你的推断,拉克希罗是要除掉我,以布鲁拉的壮大来作为礼物献给二王子莱斯卡。可他为什么又留下这么多纰漏呢?你明明说他是个绝对不会被揭穿谎言的说谎者。”


          夏笑了起来,这是谜题最关键之处被解开的释怀。“这就是关键,也是这样简单的表象我却一直没有能够推断出的原因。因为他根本就不是真的要投向莱斯卡。什么选择阵营,献上礼物,都只不过是叫做‘谎言’的外壳。至于这个谎言里面包裹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也不可能知道,否则他就不是拉克希罗了。看来他并不讨厌你,或是还需要你,不希望你就这样死了。在二皇子看来一定是他这个只会做一些花哨事的三皇子做不好事情,没把你除得彻底,还要他来擦最后的尾巴——这也正符合他在世人心中应该的形象。如果他把事情做的天衣无缝,那才让人怀疑。正因为这件事是二皇子与三皇子双方所为,才会出现教会、魔法师公会、王国卫队,都默契无比地顺水推舟,让刺客之乱如此顺利地发生。真叫人感叹啊,如果拉克希罗都投身王国汹涌的暗流之中,那这湖水将会幽深到令任何人都难以想象。”


          凯萨尔望着感叹不已的夏,脑袋里装着的倒不再全是他正抽丝剥茧的这些纷乱繁杂的真相了。他只觉得,明明是那天闯进自己帐篷像是不通人情的男人,此时却又比国王最好的谋臣还要智慧敏锐。就像他平平无奇却又有种独一无二气质的容貌,他的思想似乎也奇异而又宝贵,除了他再没有其他人会有。这叫他有种莫名的好奇,想要更加了解他。


          至于真相,何必又要那么深究呢?人如果太执着与阴谋纷争,就会忽略掉世上简单的美好。一切本来都可以很简单,但因为人是复杂的,所以这世上的事物也注定复杂。




          

          他摇了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袋,继续之前的话题。“按你所说,大皇子的处境看起来危险得多了。在二皇子与三皇子明面上对二皇子的帮助下,他想要成为下一个国王,恐怕没那么容易。”

          “大皇子阿林瑟有国王的支持,本来占据上风,但现在新的力量涌入,反倒形成了微妙的平衡。这就是拉克希罗真正的目的也说不定。算了,要去思考这些事情就算是我也觉得吃力,既然大约知道了事情的因果,我们也就不需要再继续聊了。“


          夏说着便站了起来,正要出去;想了想,却又坐了下来。


          “既然要杀你,应该没这么快结束。二皇子得到你没死的消息,说不定还会谋划置你于死地。我也说不定已经进入了他的视线,下次可就没这么容易了。所以我想,我干脆和你共用一个帐篷休息,如果是我们两个人,就不容易被偷袭。你的帐篷应该也够宽阔了。”


          凯赛尔四下看了看,除了他的剑和几块遮盖用的布匹,帐篷里就再没有其他东西了,容下三个人也没什么问题。夏无疑是不会想要谋害他的,都是大男人,住同一个帐篷自然没有任何问题,便爽快点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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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Cambrian 发表于 2019-9-15 00:02:33 | 显示全部楼层 |取消关注该作者的回复
          本帖最后由 Cambrian 于 2019-9-15 15:11 编辑

          章节如果一直在抽搐,那是我在疯狂查违规词
          nv仆竟然是违规词
          复制粘贴半小时才发了五章 我也是很凄惨了

          ——————————————————————————————————
          CHAPTER 6  红之城的红骑士


          “如果你的伤还没痊愈,不要勉强。”
            凯赛尔语气认真地对女佣兵说道,“这时候逞能是会付出不小代价的。”
            “我早就没问题了!”女佣兵哼了一声,“虽然我没你那样的本事,但既然是靠手里的剑吃饭,这点小伤就倒下那还不如待在旅馆喂马去。”
            大约花费了一周的时间,她才恢复到能够以正常的速度行走。而这段时间,他们走出了横穿深蓝山脉的幽暗山谷,在地势逐渐升高的中南平原向着红之城继续前进。
            昨天有一小批人离开了队伍。他们要去的是中南平原的一座城市,因此沿着向东的路离开了。
            “你以前去过红之城?“
            夏一边随队伍一同前进,一边四处望着,“欣赏风景”——这是凯赛尔一次出于好奇而询问夏得到的答案。凯赛尔完全不懂这一成不变的荒原有什么可以欣赏的。这两天夏一直都跟在凯赛尔附近,偶尔会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或者询问些无关要紧的事。
            “没有去过那里。但是见到过红骑士基纳。”
            凯赛尔往队伍外挪了挪,声音也轻了些,
            “他和泽撒尼尔交情颇深,每一次到王都议事,两个人都会在事情结束后随便找一家酒馆畅谈很久。我当他副手的那些年也因此见过他几次,曾经搭过话。”
            “那么泽撒尼尔出事之后呢?”
            “他似乎没有太大的反应。不过当年他就因为常年战争导致的旧伤复发,打了一场败仗,差点丧命,之后便卸任将军,成为了距离交战线最近的红之城的领主。“
            “听上去似乎有些关联。”
            “但那一年他在荒芜长岭带着军队冲锋却因为“右手突然失去知觉”,无法握住长矛,只能换用不擅用的左手,在交锋中差点被奥伦一个不见经传的骑士击落马下,士气损伤巨大,战役爷前所未有地大败,这也是毫无破绽的事实。一同检查的多个随军医生都说他的右手损伤过度,未来也不可能用它持武器了。”
            “这样一来,也就顺理成章地卸任将军了……”夏似乎是在思考,“然而现任的王国总将因克是他扶持的,所以他对王国军队的控制力虽然变得不可靠,但却还是有的。”
            “你好像非常肯定他是这些事是他有意让其发生的。”凯赛尔看了身旁的夏一眼。
            “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我只是猜测。比起这个,你真的不是去投奔他的?”
            这个问题夏已经问过好多遍了,而凯赛尔也再一次给出了相同的回答。
            “我只是想找个地方生活而已。”
            至于为什么选南方,大概是因为这边的冬天没有那么寒冷吧。他心想。
            
            这段时间,夏一直住在他的帐篷里。然而两个人几乎不进行交流,夏每天休息时躲在帐篷里翻看几本厚重的书,一旁是悬浮在空中的用[光明照耀]制造的照明光球,手上捏着羽毛笔,在本子上写写记记。
            凯赛尔在乌鲁的劝说下又重新加入了众人每天的篝火休憩,不过他性格就是那样沉默稳重,也只是坐在角落里看人们聊着天南海北的事,偶尔看见有人站起身歌舞、大笑。
            他回到帐篷后,夏就会熄灭照明光球,两人各占据帐篷的一端休息,互不打扰——大概就是因为那天他和夏罗尔乌伦奥克谈话的结果吧。
            这样的相处方式,凯赛尔很快就渐渐习惯了,不需要太多话语,也使他觉得自在。
            
            又过了不久,他们此行的目的地——红之城终于到了。




          为什么这座南方城市名为红之城——秋天到来的人,都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从城外到城内,遮满视野的红色枫叶,城市就像在绵延的焰火中燃烧。灰色的城市围墙,城门进进出出的车马,城市内层层叠叠的店铺与高矮房屋。
            行走了近三十天后,他们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终点,赤色领主基纳统治下的红之城。
            乌鲁已经归还完毕队伍中人们委托他车马运送的行李与货物,走到凯赛尔两人和正四处打量这座城市的女佣兵面前。
          “谁也没想到这次路上会遇到那些骷髅,还有死灵法师。如果不是你们,我们恐怕就无法顺利抵达红之城。后来的几次野兽袭扰,也是你们和这位佣兵小姐一起解决,真的非常感谢。”
          乌鲁又挥了挥手,示意仆人麦拉将委托金支付给凯赛尔与女佣兵。凯赛尔拿到钱后本想拿出一半给夏,但夏只是摆了摆手,表示不需要这些金币。
            女佣兵高兴地数了数钱,道了一声“再会”,便找酒馆去了。
            
            旅途终于到了终点,按凯赛尔最初的计划,他便应该去找一份提供住处的工作,默默无闻地继续生活,这里毕竟是基纳的城市,想必不会为难他,王都的乱事无法延伸得那么远。夏罗尔乌伦奥克也要继续他的旅行,在红之城待上一些时日后继续前往其他城市。
            但这世上的事就像一张网,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挣脱的。乌鲁刚离开,一个穿着华丽长袍的男人便在侍卫的跟随下来到了凯赛尔和夏的面前。
            “如果我没有认错,您应该就是前任王国卫队长凯赛尔。我是赤色领主的手下,代表他前来邀请您……还有您身边的这位朋友,一起前往领主宫殿,他希望能见您一面。“
            男人微微鞠躬,礼仪得体,脸上带着亲近的微笑。
            凯赛尔看了一眼夏,他看起来很是无所谓。不过对于他自己,来自基纳的这个邀约并没有拒绝的理由。他望着男人,点了点头。 


          赤色领主的宫殿是城市中除教堂外最为华丽宏伟的建筑。刚硬的线条,垂直悬挂的红色装饰图幅,修剪得笔直的松树,面容僵硬、站得笔直的侍卫。
            “我的名字是尼克罗姆。”男人说道。
            凯赛尔和夏跟在他的身后,主殿就在这条走道的尽头,那扇容得下三人并行通过的门扉后。凯赛尔不由得有些紧张,他上一次见到赤色领主基纳——那时应该是红骑士基纳时,基纳喝得酩汀大醉,搂着泽撒尼尔的肩膀大喊要和他手底下最强的剑士过几招。那时凯赛尔被泽撒尼尔手底下的其他人推出来和基纳对战,醉酒的基纳被他用木剑打得鼻青脸肿,第二天脸色很不好看——倒是泽撒尼尔经常憋不住笑出来。
            不知道他会不会记仇。凯赛尔心里有些不平静。
            他又望了一眼边上同他一起来的夏罗尔乌伦奥克,这家伙倒是似乎一点也不紧张,四处张望着,似乎对墙壁上的挂画特别感兴趣。
            

            “殿下,我把他们带来了。”尼克罗姆对着华丽座椅上英伟威严的男人鞠了一躬。
            他穿着金属甲胄,披着深红的斗篷,头上未戴头盔,而是一环与他的盔甲十分搭配的赤红金属头冠。
            男人棕色头发,即便是坐在座位上也不难看出他健硕的体格。棕红的胡须布满了面颊,面部起伏如同是出自最高明的雕塑家之手,既是如同磐石般沉稳,又潜藏着如同野兽一般的粗犷。
            完全不同于凯赛尔印象中那个留着薄薄一层棕红胡须、潇洒豪放地和泽撒尼尔一起大啖酒肉的红骑士,凯赛尔几乎要以为这完全是另一个人——直到那双浅绿色的眼睛投来目光,他才明白,这就是曾经的红骑士、如今的赤色领主基纳。
            他只是在那里,就有一种莫名的威势向着每一个注视着他的人散发,就像一个领主——甚至一个王应该的那样。
            “我还记得你,凯赛尔。还有你,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和他一起出现,不过现在的情况来看,也并不是一件坏事。”
            基纳的声音低沉,目光聚焦在面前的两人身上——他似乎认识夏罗尔乌伦奥克。
            “我受拉克希罗之托在他身边保护他,现在也一样。”夏很是随意地用手理着灰色的半长头发,“不知道你把我们叫来有什么事。”
            “我原本只是让他和他同行的朋友过来,并不知道那会是你。如果我知道,一样会请你一起前来,因为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们——或者说委托你们去做。”
            基纳站起身,一步步走到两人面前,盔甲发出金属磕碰的轻响。
            “我可不是那种什么杂事都愿意接手的人,无关紧要的事情我也没兴趣听。”夏把手交叉在胸前。
            “你也许没兴趣,不过我相信他一定有兴趣。”基纳的绿眼睛转向凯赛尔,“是关于泽撒尼尔的。”
            “泽撒尼尔?”凯赛尔的注意力一下子聚集过来,抛去了刚才脑袋因为基纳的巨大变化而冒出的乱七八糟的思绪。“关于他的事?是什么?”
            “不仅仅是他,还和洛维妮也有关。”基纳皱了皱眉,像是提到这个名字就会让他想起什么不愉快的事似的。“这件事不能在这里说,你们跟我到这边来。尼克罗姆,你可以下去了,在我出来之前都不要打扰我们的谈话。”
            “我明白了。”尼克罗姆又鞠了一躬,快步走了出去。
            基纳又扫了凯赛尔一眼,转身走进了主殿后方的另一个房间,夏和凯赛尔自然也跟了进去。这里是一间书房,四面墙壁都是塞满厚重藏书的高柜,中央是一张巨大而堆满书与纸张的方桌。凯赛尔本来以为他还会扳动某本书架上的书本机关,进入如同经常在小说中被描述的隐藏房间,不过基纳并没有那样做,他只是在桌上拿起了一张纸,递给凯赛尔。
            那是一张简略的地图,但即便如此,凯赛尔仍然一眼就认出,那是王都的地图。地图上标注着十几个点,它们零零散散,形成了围绕王都的一个巨大圆形。不过这张地图似乎并不是那么干净崭新,一块已经发黑的血迹溅在地图边缘。
            “这些点是什么?”凯赛尔望向基纳。
            “他们出现的位置。”基纳回答道,“是我在王都的手下追踪他们,并记录下来的。不过他们很快就发现了我的人,杀掉不少。”
            “他们?”凯赛尔疑惑地皱起了眉头,“你指的是谁?”
            “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基纳转过身去,“泽撒尼尔,还有洛维妮。”
            凯赛尔愣了一愣,突然愤怒地冲到基纳面前,伸手抓住了基纳的衬领。
            “泽撒尼尔……现在在王都?那在王都外被焚烧成灰抛洒进北方寒冰之海的又是谁?那可都是我亲眼看到的——不只是我,几百人都看到了对他的“判决”!你说他没死?”
            “在这个世界上,欺骗是最容易不过的事,即便是亲眼看到的也不见得就是真的。”基纳眯起了眼睛,本该已经无法施力的手在胸前一挥,排开了凯赛尔抓住领口的手。对于一位贵族领主做出这样的事无疑是巨大的不敬,然而基纳没有半点在意的样子。
            “看来我猜的没错,你的右手一点问题也没有。”夏在一旁开口说道,“你就是因为泽撒尼尔的事才逃离将军之衔,到离王都如此之远的红之城当领主的吧。”
            基纳原本严肃的脸似乎有了一丝裂隙,透出他原本的狡黠。
            “王都那样的地方,我一点都不想久留。”基纳很是随意地坐在了方桌上,“已经有了一个叛逃者泽撒尼尔,还是不要再有一个叛徒基纳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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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Cambrian 发表于 2019-9-15 00:29:06 | 显示全部楼层 |取消关注该作者的回复
            本帖最后由 Cambrian 于 2019-9-15 15:10 编辑

            累死了有没有什么检查违规内容的方法啊----
            “的” 和 “女”连着为啥会违规。。。直接发好像又不会
            迷惑啊。
            ——————————————————————————————————————————
            CHAPTER 7 基纳的委托

            “我亲眼看见他的尸体在木堆上被烧成灰烬的,这怎么可能?”凯赛尔虽然仍然震惊,不过体会过刚才从基纳右手上传来的力量,他已经相信了基纳所说。
              “他是蓝色雄狮。狮子就算是重伤濒死,鬣狗也不敢扑食,更不要说一只老鼠了。你听到一只狮子被老鼠咬死,难道不会怀疑吗?”
              “自从看到他的血肉在火中一点点化作灰烬后就不再怀疑了。”
              凯赛尔盯着地面,咬了咬牙。
              “至少有三种方法可以形成足够骗过你的幻象——通过魔法的途径。”夏低垂着眼睛,跨了一步,站到凯赛尔一旁,同样对着基纳的方向,“其他的方法就更多了。我见到过能够用脂肪、新剥下的皮肉制作几乎和模仿对象完全相同面具的人,只要找到替死鬼戴上那样的面具,骗得过众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正是如此。具体是用了什么样的方法我不清楚,但我知道泽撒尼尔不是轻易就会去死的人。我派了人去王都寻找他活动的痕迹,身份也从一个站在明处的将军变成了暗处的赤色领主——那样的事既然会发生在他身上,迟早也会发生在我身上……或者任何一个站到了太高的位置,却又迟迟不站定阵营的人身上。”
              基纳望着凯赛尔,浅绿的眼睛里不知还藏着什么。
              “再说,也只有站到这个位置上,我才能要弄清楚国王到底想做什么,拉克希罗突然在舞台前活跃起来又是因为什么。”说着,基纳的目光又转向了夏罗尔乌伦奥克。
              “看来你也已经多多少少猜出了一些。”夏交叉起手,抱在胸前,“现在听到你这样说,我很难不把举动古怪的拉克希罗和本该已经死去的蓝色雄狮泽撒尼尔和洛维妮联系起来。”
              “我毕竟只不过是个玩弄金铁的武人,和你们这些知识至上的法师还是难以相比。”基纳终于笑起来,“不过只要有足够多的信息用来分析,有足够多的人替我思考,即便是我也能多少看出一些辛特兰这股暗潮,以及暗潮之下更深处涌动的某些东西。”
              “那就说吧,你到底要我们做什么事。”凯赛尔已经重新平稳了思绪,暗金色的眼睛望着基纳,“我会去做的。”
                   基纳虽然已经不再是披甲征战的红骑士,但凯赛尔相信他仍然像曾经的泽撒尼尔一样,不效忠王国的任何一边——而是效忠辛特兰本身。他是自己曾经队长泽撒尼尔的挚友,如果他需要自己去做什么事,自己是不会拒绝的。
              基纳收敛了笑容,紧盯着望着凯赛尔,又一言不发。过了片刻,他才叹了一口气。
              “你和泽撒尼尔很像,但某些地方又完全不同。好了,我们来说说这次想要你们去调查的事,也就是关于泽撒尼尔和洛维妮的事。”
              基纳转身,又从桌上拿起一卷羊皮纸,抽开束缚用的绳带,展开在凯赛尔面前。
            那是一个有着难言之美的*女——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审美,但在看到她时,不论是男性还是女性,都会发自内心地用“美”来形容,就像看到沾着露水绽放的花苞,或是看到紫色的轻薄云朵中闪耀的朝阳,那是超越了“人”的美。即便那纸上只是简单的素描线条,这也毫无改变,仿佛只要按照她的外形画下,那黑白的曲线就能自然而然让人觉得优美一般。当然,绘制这幅素描图画的人无疑也有着高超的技巧,那些线条简单而流畅,但无一不忠实记录者画中人的形态与样貌。
              “洛维妮,辛特兰最耀眼的钻石公主。”凯赛尔看着那幅画,轻声说道。“和我印象中一模一样。”
              “的确是辛特兰的钻石。只要有光照耀在她身上,散发的光彩就让人难以忘怀。”夏评价道,“她的美似乎永远不会褪色。”
              “的确从未褪色。”基纳适时开口道,“这幅画是我在王都的收下一周前刚刚画出的,他向辛特兰著名的艺术大家学习了数年的绘画,只要看到,就能几乎原模原样地画出。但是你们也看到了,洛维妮的美,没有哪怕半点变化。”
              “她没有衰老?”凯赛尔放下了画,望向基纳。
              “见过她的不止画家一个人。他们的说法全部一致,就像是她的钻石之名一样,她闪耀如新,没有半点锈蚀。看到她的平民都认为那是她的灵魂回到了王都,因为她往往都是在午夜出没,被人发觉。”
              “午夜,不老,美丽。似乎都很适合用来描述吸血鬼,或者说血族。”夏冷冷地说道。
              “和我想的完全相同。但没有人能够进一步地接近她,以验证这一点。他们也看到了泽撒尼尔,不过据他们所说,泽撒尼尔正常地衰老了,就和我也老了不少一样。”基纳摸了摸自己脸颊棕红色的坚硬胡须。
              凯赛尔悄悄瞥了基纳一眼。六年前他还是那个英勇的红骑士时可没有这布满面庞的胡须,英俊的相貌与骑士雄伟的体格气概让他每次在去往王都时都被贵族的小姐们狂热地追求。然而直到现在,红之城也只有一个赤色领主,而没有赤色夫人。
              凯赛尔觉得他到现在也没有真正安分下来,暗地里一定还有什么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计划。
              “你想要我们去调查这件事?”夏缓缓踱步,在房间内走动,“不对,不包括我,你原本不知道我也在红之城——你原本要送去调查这件事的是他。”
              夏转头瞥了一眼凯赛尔,又望向基纳:“只是因为他曾经是泽撒尼尔的副手吗?”
              “差不多吧。”基纳站直了身子,轻巧地避开夏的目光,“泽撒尼尔和洛维妮的那件事真相究竟样貌如何,六年过去,已经很难查清——”
              夏不轻不响的用鼻子吹了吹气,清楚地表示他不信。基纳似乎终于憋不住,嘿嘿地笑了笑,很难想象他这样沉稳严肃的外貌能发出那样的笑声,但他还是没有理睬夏罗尔乌伦奥克,继续他的话:“但总之,既然他们一起出现,有理由相信那两个人——也可能不算是完全的“人”,已经站在了同一边。曾经发生那样的事,他们回来怎么想也不是要辅佐什么皇子或者国王,只可能是复仇。我那年畏惧王都的势力没有为他找出真相,到现在如果被他们看见说不定会当作敌人,但凯赛尔——你曾经是他的副手,他一定会信任你。”
              话说到最后,他又恢复了那副严肃的神情。
              “但我已经被国王放逐,不允许再回到王都。再说,我只懂得如何用剑战斗,要如何搜寻情报,又要如何暗中追踪,我全无擅长。”凯赛尔摇摇头,“这件事如果由我去调查,对我来说会很困难,对你来说,进展会非常缓慢。不过如果坚持要我去,我还是会去的。”
              “这些你可以放心。我现在是一城的主人,手下不止是武人,还有各式各样不在太阳下活动的‘助手’。他们会为你处理这些事的,你只要坐在酒馆里等待他们为你找出泽撒尼尔和洛维妮,再出面问清他们到底在计划什么事就好。至于你被放逐而不能回到王都,这我自然有办法。”基纳说着又笑了起来。“好了,既然你们同意了……”
              “我不记得我答应了你要去调查这件事。”夏打断道。
              “那么你想要如何呢?”
              夏抿了抿嘴,似乎思考了片刻,才说:“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计划着什么,也并不打算为你做什么事。不过我答应过拉克希罗要保护这家伙……“
              凯赛尔有些愠怒地瞥了夏一眼,他虽然已经被阴谋算计而丢失了原本王国卫队长的位置,但手中长剑的握感并没有有丝毫变化,他不觉得自己需要被保护。但他又想起那次死灵法师的陷阱,以及夏那重重叠叠的法术光芒,又正中他的软肋,脸色变了变,什么也不说。
              “……本来已经完成了,但现在他又要去王都这多事之地自讨苦吃,我看来只能继续随着他同去了。谁知道他又能惹上什么事,万一死了,我难免被拉克希罗嘲笑一番。不过保护是保护,关于泽撒尼尔和洛维妮的事,我没有那么大的兴致去调查。”
              “不管怎么说,能和‘旅法师’夏罗尔乌伦奥克站在同一边,这件事就已经完成了一半不是吗。”基纳望着夏,神秘地笑了起来。“我需要一些时间安排人手,三天之后,你们出发。如果你们需要什么东西或是武器素材,也可以告诉我,我会为你们准备好。”
              凯赛尔刚开口说话:“我有我的剑,不需其他……”
              “要三百枚通用金币,需要的东西我会自己到市场准备。”
              凯赛尔瞪了飞快打断自己的夏一眼。
              “你装得下那么多钱吗。”基纳看着这一幕,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但脸上依然保持平静。
              “魔法师总有办法。”夏抬着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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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Cambrian 发表于 2019-9-15 00:35:56 | 显示全部楼层 |取消关注该作者的回复

              ——————————————————————————————————————————
              CHAPTER 8 启程前

              凯赛尔用沾着松油的碎布擦拭着黑剑,余光瞥了一眼刚刚回到酒馆房间的夏罗尔乌伦奥克,后者正往皮革旅行背包里塞着各式各样储存好的古怪素材和法术卷轴。
                已经是第三天了,每天夏都会带回来一些乱七八糟的材料进行处理、打包整理。今天是出发的日子,他终于开始把这些东西收拾到包裹里了。
                “总算知道为什么常有人说永远不要和准备充足的魔法师作对了。”凯赛尔望着那鼓鼓囊囊的旅行背包感叹。
                “你还不知道。”夏哼了一声,“这只是必需品。真要派上用场时,还需要根据目标具体的信息再做布置。”
                “这一点上看,魔法师和刺客倒是很有共通之处。”
                “刺客是被培养出来杀人的,法师不是。我们归根究底是在探寻世界,战斗只是为了扫除探索之路上的障碍罢了。”夏收拾好了背包,将它提到了凯赛尔的面前:“需要步行的话,这个就靠你来携带了。”
                凯赛尔掂量了两下那塞满杂物的背包,不由得叫苦:“这可不是什么轻松活计。”
                夏似乎直接无视了这句话。他扫了一眼凯赛尔的长剑,撇了撇嘴:“只是平凡武器,你应该让基纳给你一把更好的。”
                “不需要。这把剑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再说,这也是我曾经是王国卫队长的证明。”
                “再高贵的位置归根究底也是人赋予的,有那么重要么?”
                “也许对你来说不那么重要,但对我来说意义非凡。曾经是泽撒尼尔在守卫这个国家内部的和平稳定,后来是我——这件事能我就能感受到自己的价值。虽然现在我不能继续做这件事,但我还是希望能够守卫在这块土地上生活的人,这柄剑也时时刻刻提醒着我这一点。所以就算有更好的武器,我也不打算更换掉它。”
                夏听完了凯赛尔的话,沉默了一小会。
                “你很……善良。”夏大概是在思考该用上什么词。
                “这个年代,很少有人还像你这样。只不过善良往往被人视作弱点,而且……”
                夏顿了顿,没再继续说。
                而且,也并不值得。
                
                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谁在外面?”凯赛尔粗声喊道。
                “我是尼克罗姆。领主已经准备好了数匹马,召集了擅长收集情报的手下,现在正在等待两位前往领主宫殿做最后的修整,那之后就可以出发前往王都了。”
                “最后的休整?”凯赛尔打开了门,华丽长袍的尼克罗姆正带着他标志性的和善微笑站在门前。
                “基纳不是说过他有办法让你不被人轻易辨认出来么?大概他已经做好准备,就等你去了吧。”夏在房间内随口说道。
                
                “这就是你要给我的东西?”
                夏把弄着手里的宝石护符,隐约能察觉到护符中淡淡的魔力波动。
                基纳笑了笑:“这是要转交给洛维妮的东西。”
                抵达领主宫殿后,凯赛尔就被满脸微笑的尼克罗姆和侍卫请到了另一边的房间中去,夏则是被基纳亲自请到了他们曾经到过的那间书房,基纳另有事要他去做。
                “我不觉得她会察觉不出这里面的魔法力——如果她已经是吸血鬼的话。你要知道那样的超凡生物对针对自身的阴谋是有极其敏锐的感知的。”夏掂了掂护符,最终还是把它收了起来。
                “注入魔力后大约十秒,或者是被她佩戴上之后,这里面的东西就会被唤醒。至于他们对危险的预知——这样东西上面不但没有附带着恶意,反倒满载着我的祝福,怎么会被发现呢?不过如果她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收下我的礼物的话,就只能由你来激活它了。”基纳淡淡地说道。
                “我好像说过不会为你做事的。”
                “如果有报酬就不一样了。我知道你在找某些东西——你一直在这片大陆上行走,寻找你的过去吧。而我很巧合地,得到了关于你的一些线索。”
                基纳走到整面墙的藏书前,打开了一个抽屉,抽出一支发黄的卷轴。他又回到夏面前,小心翼翼地打开卷轴展示给夏。
                那上面又是一幅肖像画,不过比起三天前基纳展示的洛维妮速写,这幅画就要拙劣得多了,好像是有人匆匆忙忙画下的。像是担心难以被认出肖像的主人,画的一旁还有着大段文字注释,只是哪些符号却不像是任何一种已知的人类语言。
                那幅肖像即便十分潦草,也足以让人知道其描绘的对象。肖像中人留着短短的胡须,不长不短的头发自然地披散,就像鹰隼的羽毛一样流畅,面容很是平凡,却又像是有种奇怪的矛盾深深蕴含其中。
                夏摩挲自己的下颌,几日未打理,已经长出了短而稀疏的胡茬。再看那幅肖像,描绘的不是其他什么人,正就是灰色头发的夏罗尔乌伦奥克。
                “不论是十数年前战场上初次见到你,还是四年前你路过红之城时我派人追踪围捕你,或是现在又一次见面,你一点都没有变。自然而然三天前你也会和我一样联想到洛维妮是吸血鬼,因为不仅仅是她,你恐怕也是因为我不了解的原因而长生不死的存在。”基纳的眼睛微微闪烁,“四年前我就注意到了这一点,所以不仅仅是泽撒尼尔的事,有关你这个经常出没在两个国家之间的‘旅法师’的消息,我也命令他们更加留意。果然,在西北方布莱克洛克城的探子为我找到了这份卷轴,似乎是什么坟墓中的箱中遗物。看来你的历史比我想象的还要更长,‘长生者’夏罗尔乌伦奥克。”
                “这个消息就是你的报酬?所以精灵很可能知道我的过去……你把它展示给我后,它就不再有价值了,不担心我不答应你的委托吗。”
                “反正这支卷轴除了用来展示给你也没有其他用途了。话说回来,如果你真的是长生不死者,很难相信你竟然没有去寻找过精灵们。”基纳有的话语带着些好奇,“据我所知,你一直在寻找你的过去,而‘同样寿命悠久的精灵很可能知道一些事’这一点你不会想不到。”
                “我最遥远的记忆也只不过是在二十年之前而已。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尝试着从魔法知识中探索我自己身上的真相。”夏解释道,“至于寻找精灵,我考虑过,但还没有真正实施。”
                说这话时,他不自然捏了捏手指。
                “原来如此,我的一大疑惑也算得到了解答。”基纳习惯性地一遍捋着自己的胡须一边回答道。
                “好了,我请来的裁缝和理发师应该已经完成了他们的工作了。这样一来,你们也该出发了。”基纳一边说道,一边把卷轴递给夏:“一同过去吧。”
                夏收好了那支卷轴,有些疑惑:“裁缝和理发师?我以为我们是要跋涉回到王都,而不是去参加今晚的贵族宴会。”
                “看到你就会明白了。”基纳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再说,作为同一类人,我相信这也会是你想要看到的。”
                同一类人?夏不禁一怔,再次看向基纳的眼神里已经多了几分惊讶。
                
                上好的镶边黑色皮靴,裁剪得体的丝绒长裤,还有一看就知布料上乘的外衣和崭新的黑手套。
                修剪得恰到好处的炭色短胡须,深沉的黑色眸子,宽厚的笔直双眉,以及被剃削得短而精神的炭黑头发。
                不过脸色黑得吓人。
                夏忍不住盯着凯赛尔看了许久。他总算明白了基纳的意思,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实在是难以把这个被打造得锐利英朗如同黑色王子一般的男人与那个一路上沉默寡言的凯赛尔当作同一个人。不过看他那糟糕的神色,对他来说这恐怕是次极为恶劣的体验。
                基纳对着夏使了个眼色,才走到凯赛尔面前:“希望你不至于因为我为你准备的这些……‘修整’而愤怒到抛下这次的事不做。”
                话还没说完,他已经因为凯赛尔那一脸的羞耻气愤而忍不住笑了一声,随后又立即控制住神情。
                “这四位,”基纳挥手示意,两男两女四个黑色衣着、身形利索的人向着凯赛尔微微鞠躬示意,“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他们接下来就由你差遣。如果你不知道需要他们做什么,他们自己也能提供建议。”
                他又详细地说了他的计划,包括路线、如何进入王都,又在哪里暂居下来,最后才一拍手,道:
                “马匹、干粮都已经准备好了,骑马去王都七日应该足矣。接下来最后的一件事,就是祝你们一路顺风了。”
                
                城市内不许快马奔走,六个人,六匹马慢悠悠地向着城外行去。
                “真是受不了这些束手束脚的衣裤!”凯赛尔又一次开始抱怨,“穿着这样的东西,别说用剑了,就是跑的快一些说不定都会撕破裤子。”
                “你一定不知道他们怎么对付我的。”他忍不住地要找个人吐诉一下自己令人悲愤的遭遇,“要我脱得精光,躺在木质的浴盆里,由几个佣人用软刷全身清洗一遍,哪里都不放过。”
                “哪里都不放过?”夏好像突然有些好奇。
                “哪里都不放过!”凯赛尔似乎想起了什么,涨红了脸。“那之后又喷洒了一些气味古怪的香料,我还以为是要把我煮了。不过他们只是又由得我躺了一会,就请我站起身子,擦干净全身,穿好遮布后由一个女裁缝用软尺看好尺寸——明明是个女人,她好像一点也不羞涩似的。”
                “之后我就由一个瘦高的理发师用一把细剪刀修理了头发和胡须——还有眉毛。他差点想把我胸口手脚上的汗毛都剃个干净,不过我拼死制止了,因为那也太过羞耻了。”
                “另一边,他们正好用这段时间把预先已经简单缝制的衣服稍加修剪,给我穿上了,就是我现在穿的。正好能够活动,但是也太过贴身了。”
                “成为一个不通武力的贵族别人才不会怀疑你是曾经被流放的卫队长。事实上不会有太多人认识你的,你在王都也没有什么特别亲近的朋友吧。”
                “但是我经常在宫廷演说时露面。”
                “除了对你一见钟情,之后又每次都盯着你看的人,应该没有人会清清楚楚地记得你的样子——虽然说刚从王都离开就又回去的确是有些顶风作案的意思。”
                夏说完这话后似乎想到什么,自己笑了笑,随后又恢复了正常。
                “总之,要我伪装成什么贵族我可做不到。如果二皇子继续派人来追杀我,我会自己拔剑作战。”凯赛尔冷哼了一声。
                夏骑马行走在凯赛尔的侧后方,安静地望了凯赛尔一会。也许凯赛尔自己察觉不到,但夏知道这几天来凯赛尔已经真正地信任了他,把他当做自己的朋友。对夏来说这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坏事。
                他也记得基纳所说的话,基纳称呼他为同一类人。看来凯赛尔这身装扮的确是基纳送给夏的一个小玩笑,他也没真的打算这样就能骗过王都无数的眼睛。他真正的目的,夏已经隐隐约约有所察觉,基纳的计划在自己加入后已经完全不同。但他也还在犹豫是否要真的帮他去做。
                夏扫了一眼骑马跟随在他们身后的四个披着黑色斗篷的男女,暗下决定,不论如何还是先找到泽撒尼尔与洛维妮,再决定这件事究竟该如何处置。
                至于他自己,自从在前往红之城的队伍中遇见凯赛尔,在寻找自己的过去这个目标之外,就已经又多了点东西。
                只是就像虚无不定的过去一样,他追寻的东西究竟能不能得到,他自己也无从可知。但至少只要在追寻,他就觉得自己本来空洞的内核填充了一些东西。
                就像是河流,追寻着海,进入海中,又重新化为虚无的大气与雨水冲刷大地,再次汇聚成河流。永恒的漂泊并不是他想要的,也许有一天他能找到自己的高山环绕,成为一挽静止的湖,直到山脉崩塌、世上所有的水都枯竭,迎来世界的终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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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ne Ring邪恶圣杯夜灯

                 楼主| Cambrian 发表于 2019-9-15 00:37:04 | 显示全部楼层 |取消关注该作者的回复
                本帖最后由 Cambrian 于 2019-9-15 00:39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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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OLUME 2 血与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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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9 往与今

                昏暗,干燥。
                  这就是当他醒来时周围给他的第一感受。这是一个空旷的洞窟。
                  微光在一侧隐约闪烁着,那一定就是出口了。
                  他从地面的兽皮上挣扎着爬起,才发觉自己没有半点遮盖,裸露着身体。但这里似乎有人生活,四周就有一些布料,他随手拉扯起一块,遮盖在自己的腰间。
                  脚下,细碎的砾石让他感到刺痛。他就这样向着光走去,直到光芒吞没了一切——倏尔又暗下来,那是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光照。他站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前方是低于他所在高度十数尺的浓郁森林,深绿的树叶如同是海,或者云,层叠交错,一直延伸到极远处的雾气中。
                  他怔了怔,却又不知该说什么。他甚至不确定自己会不会说话。
                  “喂。你醒了。”
                  粗沉的男性声音从他身边传来,他才注意到一旁那个躺在简陋的木制宽椅上灰棕头发、只披着简单兽皮衣服的男人。男人胡须短而杂乱,面容深刻粗犷,头发像是山狼的鬃毛一样蓬松地披在身后。他的衣服简单到了极点,胸口敞开着,体格强壮、须发旺盛。不像是人,更像是头长得同人一样的野兽。
                  大概是在休息。或者看这丛林无趣的风景。
                  “这是哪里?”
                  他问道,声音之平静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
                  “黑夜高原西南方向的迷雾丛林。”男人答道,“三天之前我在这座石头山的最高处发现了你,还有呼吸,所以我把你带到了我的山洞里。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那种地方?你看起来像是辛特兰的人类,但是人类从来无法到这么深的地方来。”
                  “不知道。”
                  男人从那张宽椅上站起,椅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男人围绕着他上下打量着,又皱了皱眉头。
                  “不记得了?失忆了?”
                  “不知道。也许是吧。”
                  尝试回忆什么时,他的头就会开始发痛。什么也想不起来,全都不记得,没有名字,没有过去,什么也没有。
                  “我的名字是威尔凡。你也应该有个名字,不然我没法称呼你。”男人挠了挠下巴。
                  丛林的雾气又在聚集了,空气变得愈发潮湿。
                  一滴雨落下了。
                  “我不知道我该有什么样的名字。”他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雨越来越大,威尔凡动作飞快地把那张摇摇欲坠的椅子抽进了洞窟,随后把还在雨水里发愣的他也拉了进去。
                  “又下雨了。”威尔凡沮丧望着阴沉的天空地叹了口气,雨天不能打猎。他曾经见过森林里的动物在雨天被雷霆击中,皮肉焦黑,倒在着火的树下。
                  他的脑袋里突然闪过什么东西,他瞬间将其抓住了——就像抓住丛林里飞奔的野兔。
                  “你就像是这些雨水,没人知道为什么会从天上落下,是神打碎了陶壶,还是风卷起了海。没有过去,虚无透明。”
                  他听着威尔凡的话,望着那淅淅沥沥,簌簌冲刷着一切的雨。
                  “那是无源之水。那在祭祀的语言里,读作夏罗尔……乌伦奥克。太长了,我就叫你夏吧。”
                  威尔凡高兴地咧开了嘴大笑起来。
                  
                  “夏罗尔……乌伦奥克。”
                  威尔凡粗犷的声音轻微地回荡在耳边,伴着雨水和轰隆的雷鸣。夏睁开了眼睛,四周还是那样黑暗,他几乎要以为又回到了二十年前那个丛林石山上的洞窟里。
                  另一个男人的呼吸声在身边,平稳,但是很大声。很吵。
                  夏尽可能轻巧地支起身体,走到窗边。旅馆楼层地面上的某块木板还是难免地在他走过时吱呀地一响,很轻,半点吵不醒睡得正沉的凯赛尔。
                  天色黑沉,太阳只不过隐约有要升起的势头而已。外面下着雨,击打在建筑上,沙沙轻响。
                  
                  他们没想到来时经过的深蓝山脉中的幽暗峡谷因为最近的大雨冲刷而发生了土石流,已经无法通行了,必须要绕道西北方,从月影高原的边缘通过,或者是从东南的沼泽通过。夏末雨水接连不断,沼泽也许会上涨,同样不容易通过,因此本该从幽暗峡谷前往王都的商人们都绕道西北,使得这一路上的驿站旅馆、酒馆都人满为患。夏和凯赛尔只能挤在一个房间内休息,那几个基纳的下属也同样是两人挤在一间屋子内休息。
                  不过,这倒也不坏。他心想。这个脑袋迟钝的剑士只是把他当作朋友,不知道他心里另一桩打算。
                  夏回头瞥了一眼凯赛尔,炭色须发的剑士现在还披着亚麻布沉睡不醒,看起来很是放松。
                  和他一同旅行一段时间,也就该知足了。夏心里想着。这个世界上和自己一样的,毕竟是少数人。而他不觉得凯赛尔和他是同一种人。
                  “呃……你已经起来了?已经……早上了吗?呃——”
                  夏没注意到本来睡得死死的凯赛尔什么时候突然醒了过来,他打了个哈欠,起身坐在了床边。
                  “很快就要日出了。”夏说道,“我睡得不是很好,醒的比较早。”
                  他心里确信自己是早早醒来是因为凯赛尔在夜里扯走了他遮盖躯体的宽布。
                  “大概是我的缘故,实在抱歉,我曾经居住在守卫营地时他们甚至还说我会在深夜突然下床游荡……”
                  “该召集那四个人了,我们可以趁时间尚早,赶在那些商人之前出发。”
                  夏只当听不见凯赛尔说话,另起话题。
                  凯赛尔又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夏望着他看了一会,突然微微一笑,又随机回复了平常表情。
                  “你在笑什么?”凯赛尔问道。
                  “笑?我有笑吗。”夏理了理领子,两步走出了旅馆房间。
                  “实在是个怪人。”凯赛尔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
                  
                  没过多久,六人便已经在旅馆大门前集合,准备出发。基纳派到他们身边的四个黑色“助手”安静地跟随在两人身后,这几日他们几乎不说话,就算夏偶尔想了解些情况、搭两句话,他们也只是极为简单地回答,夏询问姓名他们也并不回答。为了称呼方便,夏为他们编号一号到四号。不过四个助手对此并无意见——或者说他们可能不屑表达什么意见。这是夏由他们冰块似的态度猜测的。
                  两名女子身材流畅矫健,如同是化为人形的雌豹;男人则体格匀称偏向壮实,身形修长。不过这样不错的外表,却总没什么存在感似的。他们只是不发一语地跟随。
                  “接下来两天的行程就要进入黑夜高原了——虽然只是边缘。”夏对着凯赛尔说,“那里是黑夜女神的神眷地,生活在那里的人类都信仰着午夜之母、月之女士黑夜女神伊芙琳雅。他们和光辉神教那些人不一样,如果你顶撞了他们的信仰,他们是会直接抽出小曲刀刺进你的肚子的。”他又转向一号到四号:“这些你们应该知道的吧。”
                  “我们知道。”
                  一号简短地回答。这个男人是他们四个人中的带头人物。
                  “我倒是不知道……”凯赛尔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光辉神教的人一般都只是说一些‘堕入地狱’、‘不信者不得救赎’之类的话。”
                  “黑夜高原的更深处是暗夜超凡生物和超凡种族占领的区域,狼人、吸血鬼、游魂之类。那些都是不能以常理度量的强大生物,在外围偶尔也会遭遇他们,千万要小心,不能去惹怒他们,不要对他们抱有恶意。他们就像人类中的法师或是武士中高位者那样能够感知到针对他们的危险和阴谋。”
                  说到“狼人”时,夏似乎想到什么,顿了一顿,不过凯赛尔并没注意。
                  “此外,有些死灵法师也会到这里来寻找素材。你应该已经见过他们了。”
                  “你说的我都记住了,尽快出发吧。”凯赛尔说道,“幽暗峡谷崩塌,光是选择这条道路就一定会耽误不少时间了。希望泽撒尼尔和洛维妮不会恰好在这几天从王都消失。”
                  他们从马厩牵出已经由旅馆仆役饲喂草料、体力充足的六匹好马,固定好杂物行李,才跨上马背,披着初升的朝阳缓缓地向着旅馆所在的小镇外行去。
                  接下来要向北偏东,擦着黑夜高原的边沿,画一条弧线,到达东北方的金银岭,然后再从金银岭坐船由晨曦长河前往王都。这条河发源自黑夜高原深处几乎无人曾经到达过的雪山,在黑夜高原边缘汇聚,流淌经过金银岭、中央行省的王都,直到向东方流入无尽之海。
                  途中,他们会在黑夜高原的灰雾镇休息一晚。现在他们就在前往坐落在黑夜高原边缘的灰雾镇的路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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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Cambrian 发表于 2019-9-15 00:40:43 | 显示全部楼层 |取消关注该作者的回复
                  ——————————————————————————————————————————
                  CHAPTER 10 威尔凡

                  朝阳升起时,他们从平原不知名字的小镇出发,夕阳落下时灰雾镇的影子才在一片昏红中显现。这里的土地贫瘠,颜色发灰,树木灌木都似乎蒙着一层灰,叶子里蕴含的绿色几乎要全被挤出到空气中去,消散在隐约的晦暗气息中。
                    那就是萦绕在黑夜高原边缘地带的灰雾,淡淡弥漫在空气中。
                    “夜之女神是不仅仅是月之神,还是不死者的神,在黑夜高原死去的话,也许会变成骷髅或者游魂。她和死之神阿罗索斯不同,根本就不庇佑人类,却还是有人信仰她,真是叫人难以理解。”夏望着阴沉沉的天空说道。
                    “大概变成骷髅鬼魂什么的一直“活着”比光辉教徒说的死后超脱要实在多了吧。”凯赛尔随意搭话道。
                    “‘活着’有很多定义,但我想那不算其中之一吧。”夏笑了两声。
                    马匹缓缓行入镇子。不少商人就算连夜赶路,也不愿在这里休息。
                    灰雾镇上根本没有旅馆。他们只能在酒馆休息,酒馆通常也有休息的房间。但就在他们刚安置好马匹,准备走进旅馆时,一声巨响、大门破碎,一个人影摔在酒馆外,躺在木头的碎片中,血液四溅,右手也已经折断。
                    酒馆里的声音瞬间就变得吵闹无比,虽然还未可见,但从那木头碰撞碎裂、玻璃脆响、愤怒的呼喝大叫,甚至金属碰撞声音中就可以描绘出此时在其之中的暴动景象。
                    凯赛尔已经翻身下马,正要去查看那人的伤势。但他突然极快地一闪身,两个扭打在一起的人从酒馆里飞出,擦着他的斗篷边角就撞在了躺在地地面、原本就不知死活那一人身上。那是一个只穿了极少衣物、体格结实、筋肉贲张虬结的男人,正扼着另一个满面血污的男人,另一只手狠狠地补上了一拳。他身下那个佣兵模样的男人在这一记重击之下身躯一抖,昏迷过去。而那个最早飞出酒馆的人此时又吐出了一大口猩红的液体,混着些内脏碎块,恐怕是很难活下来了。
                    高大的男人站起身子,甩了甩手指上的血迹,转过身来,凯赛尔和夏才看见他的面貌。暗红色头发与短须,深陷的眼睛、粗野的双眉,像是一头人形的狂兽。
                    夏看见那男人,脸上难以抑制地闪过瞬间的惊讶与喜悦,又很快重归为平静,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男人身上的凯赛尔一点也没发觉。夏想起曾经听到的一句话——
                    “拥有超出常人力量的人,他们的梦境本身就是一种预兆。”
                    男人大笑几声,露出了过分尖锐的犬牙,又四下扫视着,像是猛兽扫视着作为猎物的羔羊。酒馆里冲出了不少人,各持武器,有些是刀剑,有些干脆是被拆下的桌腿。
                    狂兽般的男人并没显露出半点怯意,反而是威胁似的从身下倒地的男人手里抽出了其用作武器的阔剑,举到身下人头颅的正上方,朝着周围人笑了笑,竟然就毫不犹豫地刺了下去。
                    “铛!”
                    清脆金鸣,那阔剑被生生斩断。凯赛尔身躯上泛着微弱白光,黑剑正缓缓收回,随后举在身前。
                    “他已经失去意识了,没必要杀他!”凯赛尔喝道。
                    男人毫无疑问对此极为不快。
                    “我可以杀他,还可以把你也一起杀掉。”男人咬着牙,有些愤怒,“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少碍事。”
                    大群人已经挥舞着武器冲了上来,呼喝着各式咒骂:“宰了你这条野狗!”“杀了你!”“我要……呃啊啊啊!”
                    那是一道冷光闪过,冲在最前的男人话未说完,就因为手上传来的剧痛而嗷呜直叫。他的手已经被那狂兽从肘部生生斩断,只剩下血淋淋的可怖断口;用的也不是其他武器,正就是已经断了半截的阔剑。狂兽侧身一脚踢去,断手的男人大口喷吐着血液倒飞了出去,撞倒了本跟在他身后的两人。
                    “都住手!”凯赛尔试图拦开两伙人,但又突然躲开,酒馆出来的一群人中有个极为粗壮的男人将一口半人高的铸铁大锅当作武器朝着狂兽丢了过去。凯赛尔如果不躲开,被击中的就是他了。
                    但那样巨大的一块铸铁,狂兽般的男人只是愤怒地大喝了一声,一拳便将其打到了一侧,随即又转向凯赛尔:“不愿意滚开的话就死吧!”
                    他用极快的速度向着凯赛尔狠狠一拳攻来,凯赛尔虽然用黑剑侧挡下,却也被击退数米。
                    那绝不是人类能拥有的力量!凯赛尔不由得握紧了手中长剑。
                    狂兽也察觉了凯赛尔的不平凡,他本以为那样的一击就算被挡下也能碎裂凯赛尔的手臂骨骼。如果凯赛尔要和他作对,再加上那些老鼠虫子在一旁干扰,也许真会让他受重伤也说不定。他虽然狂暴鲁莽,但那不是愚蠢。所以他微微俯身,不再动作,金黄的眼瞳盯着凯赛尔。
                    但他们无动作,不代表酒馆冲出的那伙人也会停下。他们只是犹豫了一下,就又挥着武器杂乱无章地要冲上。这样一来,刚刚形成的平衡又将要被打破了。
                    空气似乎无声地震动了一下。一群人突然毫无预兆地俯倒在地,有人甚至连支撑都做不到,侧躺在地,四肢贴平,如同什么力量摁倒在地面,丝毫不能动弹。
                    [重力场]。
                    其实狂兽也受到这突然出现的巨大力量影响,但他只是微微一颤,就重新稳住了姿态。
                    “停下,威尔凡。”
                    夏手中微弱的法力光芒正在散去。
                    凯赛尔听到夏的声音响起。只见那个男人瞬间转过了头,望向声音的方向。
                    “……夏!”
                    男人疑惑片刻,一下子睁大了眼睛,低喊出声。他硬是顶着多倍的重力,踩出一串深陷的脚印,地面碎裂,走出了法术影响范围,站在夏的面前。
                    凯赛尔也收起了黑剑,大概他觉得已经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然而夏竟然认识这个叫做威尔凡的男人,他惊讶之余,又多了些说不清楚的感觉。他身后那群人发觉重力场渐渐失效,纷纷站起,但冲进头脑的戾气已经因为遭受了诡异的魔法而消散了不少。他们同样不是傻子,一个法师,加上一位剑士,现在又和那只和他们作对的恶兽站到了一起,他们再冲上前去,是在寻死。
                    一人向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恨恨地剜了威尔凡一眼,随着其他人一起,又拖着地上半死不活的人离开了。
                    “我们好久不见了。”夏虽然面上还是平淡无比,但不难从他的语调中发觉他实际上很是高兴。
                    但威尔凡没回话,突然兴奋地拥住了夏,身上的血腥气息让夏恼怒地要挣脱,但连凯赛尔挡住威尔凡的进攻都要被击退数米,夏根本无法脱出他结实无比的手臂。这更让夏不快,原本的一点愉快几乎全消散了。
                    他用还能活动的手腕半点没有犹豫地抽出了腰间的一支卷轴,单手拉开。法术瞬间爆发,赤红的焰火轰然从他身边涌出。夏接过法力的控制,狂暴的元素喷涌向威尔凡,瞬间吞没了那体格宏伟的男人,裹挟着他冲出数米。
                    凯赛尔吓了一跳,刚刚还打着招呼,下一秒竟然就直接动用作为消耗品的卷轴。那些卷轴夏都向他展示过,那一支[烈火奔流]已经是其中威力相当可观的一支了,在那样近的距离触发,如果是常人,也许会被焚烧得血肉全无。
                    “噢噢,好险啊。还真是你的迎接方式……”
                    那团火焰散去,威尔凡半跪在地面上,身上散发着白光,与凯赛尔经常激发的斗气光芒异曲同工,但更加凶猛暴烈。他的肩膀已经有些焦黑,衣服完全燃烧殆尽,棱角分明的肌□□格暴露在空气中,毫不遮掩地散发着凶兽般的气息。但就算是那焦黑的区域,也在极快地再生复原着。
                    “你应该很清楚,我不喜欢血。”夏语气冷淡地说道。
                    “你是狼人?”凯赛尔走了两步,站到夏身边,警惕地望着威尔凡说道。
                    “嘿嘿……没错。以人类短暂的生命,能够激发力量的倒是很少。几年以来,我只见过你一个。你很不错。”威尔凡站起,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尘,走回了夏的面前:“现在可以接触你了吧。”
                    他身上的血迹已经全部在火中焚烧干净,腰裤上血的也已经干涸。
                    “我的身上被你沾上了不少血。想做什么你们自己决定吧,我需要到酒馆找个房间清理一下。”
                    夏转身,面前突兀地站着四个黑色的人影。他这才突然发觉那四个在这场冲突中一直置身事外、一语不发,单是站着观望的基纳派来的助手。夏还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号倒是先开口了。
                    “镇子在黑夜高原的边缘,我们要去收集一些关于吸血鬼的信息。”
                    “看样子这不是个请求,只是个通知。”夏撇了撇嘴道。
                    “如果你们不允许,我们也可以不去。”一号又说,视线则指向了凯赛尔。
                    “你们去吧。”凯赛尔叹了口气,自从遇到夏后,他总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无关紧要了。
                    夏交叉起手,自顾自地走进了酒馆,穿过一片狼藉的大厅,朝着还在差使杂役收拾的酒馆老板丢下了两枚金币,便自己朝二楼走去了,留下凯赛尔和威尔凡面面相觑。刚才他们还锋芒相对,虽然现在停手了,凯赛尔也不能确定这家伙会不会继续发难。
                    最后是大大咧咧的威尔凡先开口了。
                    “算了,他就是这样的人。你应该也觉得他很不在意其他人的感受吧。”
                    看样子是个神经粗大的家伙。凯赛尔放松了一些,本来也对他的话赞同不已,点了点头。
                    “嘿嘿嘿,不管怎么说,既然都是他的朋友,我们也算是半个朋友了。现在酒馆里的杂碎都已经走了,正是我们去喝酒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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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Cambrian 发表于 2019-9-15 00:42:36 | 显示全部楼层 |取消关注该作者的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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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11 新朋旧友

                    杜鲁战战兢兢地将两杯麦酒放边桌上,转身便走,连看也不敢看那个□□着上身、散发着可怖气息的男人一眼。
                      刚才就是他突然掀桌暴起,抓起那个倒霉的家伙狠狠地砸向了他酒馆的大门,巨力甚至直接折断了那家伙的手臂。酒馆里的桌子几乎全被他砸烂,那样多的人一拥而上竟然都无法奈何他。本以为他闹事后就该离开了,谁能想到竟然又回来了,还多了一个黑色的剑士。那个黑须黑发的家伙既然和他一起,想来也不是好惹的。
                      现在酒馆大厅已经再没有其他酒客,只有那两个家伙安安稳稳地坐着。杜鲁躲在台柜后,偷偷打量着那两个家伙。
                      在这灰雾镇,他的酒馆来来往往的无非是想去黑夜高原寻找那些宫殿遗迹中宝物的冒险家、佣兵,或者是黑夜女神的信徒。偶尔还有些走投无路的逃犯,但即便是逃犯,也没有像那男人那样凶狠的。
                      但现在那人又一边舔着杯子里的酒,一边嘿嘿地笑着,低声和对面的人交谈着,不知在说着什么,看不出就在刚才他还正提着长剑要往他人的头颅上刺去。
                      “拉克希罗?那是什么人?”威尔凡一只手支着脑袋,好奇地问道。
                      “国王的第四个孩子,皇子中排第三。”凯赛尔回忆道,“他喜爱贵族们的艺术,魔法的艺术,对王权倒是好像一点兴趣都没有。”
                      “就算是国王,切开喉咙也会死。真不明白你们凡人究竟为什么要有王,又为什么有人会甘心做平民。”威尔凡又喝了一口酒,面色已经飞快地红润起来,看得出他虽然喜爱酒,却并不是真的能喝许多。
                      “我也不是很懂。”凯赛尔叹了口气,“所以我也只是埋头做着我自己的事。”
                      “总而言之,就是那个皇子让他来保护你,所以你们遇见了,对吗?”
                      “大概吧。”
                      “为什么?你这样的家伙不需要被人保护吧。”
                      “当然不需要。不过他也确实救过我一次。”凯赛尔灌了一大口酒,口中的辛辣叫他不由得呲了呲牙,“是一个布置好陷阱的死灵法师。”
                      凯赛尔又仔细描述了幽暗山谷中的战斗,提到夏层出不穷的魔法时,威尔凡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他就是喜欢那样战斗,把所有准备好的法术一次性倾泄出去,再夹带上几个一次性的法术卷轴。他那样的家伙如果去狩猎,一定带不回什么完整猎物。”
                      “布下陷阱,消磨猎物的体力,追踪血迹,最后一击致命……那次和死灵法师的战斗里,我的确成为了他的猎物啊……”凯赛尔一直为那次轻敌而落入陷阱感到愤懑。
                      “看来你也懂得狩猎的道理嘛。”威尔凡高兴地笑了起来,“我们两个能做朋友。”
                      他举起酒杯,在凯赛尔的杯子上磕碰一下,又喝下一大口,舒畅地嚎了一声,吓得酒馆老板杜鲁一哆嗦。
                      凯赛尔也觉得面前的狼人虽然粗豪暴躁,但却莫名相处愉快,也喝一口酒,问:“你们又是怎样遇见的?”
                      “啊,这可说来话长了。”威尔凡抹了抹下巴的胡茬,“那时我从东南的塔莱因城逃出来……啊,那时我身上的诅咒刚刚浮现,月圆的几日就难以控制自己的狼血和欲望,做了不少糟糕的事。杀过人,还有……那档子事。一次被他们发现了,几个该死教会家伙和祭祀们一起设置了白魔法陷阱,把我抓住,关进了教会地牢里。不过那并没能困住我,我很快就逃出来了,去往黑夜高原深处,寻找能够生存的地方。”
                      凯赛尔虽然听不懂威尔凡所说的“那档子事”究竟是什么,但也不想深究,又问:“那么你在那里找到了其他狼人吗?”
                      “找到了。但那尽是一些蠢货,我和他们没办法相处,所以我又离开了那里,去往西南方倚靠着高原的迷雾丛林。我在那里生活了很久,也就是那个时候他突然出现了。”
                      凯赛尔点点头,浅浅地喝了一口麦酒,继续听着威尔凡的叙述。
                      “我找到了丛林中一座石山上的洞窟。伐木,狩猎、制皮,又抽出几天跋涉到附近的镇子,用皮革换了些铸铁器皿。我就那样生活在那里,本来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洞穴崩塌,或者是那片森林被天火烧毁,那样的话我就得换个地方了。狼人诅咒浮现后,我的身体就获得了非常强大的自愈能力,我也不再衰老了。”
                      “这我刚才已经看到了。”凯赛尔点头。
                      “然后直到一天,我提着猎物回到石山时,看到了山顶上突然爆发出强烈无比的光,却又瞬间消失了。我去查看,就看见了夏,赤身一丝不挂地躺在地面,昏迷不醒。我把他带回了石山住所,灌了些水下去。
                      他一直未醒来,我也没办法。”
                      “那之后呢?”
                      “三天之后,他醒了,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自己的来历。那时候下起了雨,我就称呼他是无源的雨水,从天上落下来,没有颜色,也没有味道,虚无空洞。无源的雨水,在那些狼人祭祀们的语言里就是夏罗尔乌伦奥克。”
                      “所以这就是他名字的由来?”凯赛尔一直觉得夏的名字长得出奇,没有想到原来就是这个粗莽的狼人随口取下的。
                      不过倒也不错。
                      “狩猎对我来说很简单,至少留出多余的肉食给他并没什么难的。就算他一直住在山洞,我也不是很在意。”
                      “不过,他是人类。我则是狼人。他是不可能像我一样生活在无人烟的丛林中的。又过了几天,我带着他去了丛林外。他那时候还不懂得法术,但也不像学院或者协会的法师那样弱不禁风,至少他曾经拿着我的猎刀杀死过一头落单的野兽。没过多久,他就离开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但我记得他离开前说过,要寻找自己的过去。”
                      “后来他回来过几次。最后一次见到他,已经是五年之前了。我没想过还能见到他,真的见到时,比我预想的要更加高兴。”威尔凡咧着嘴笑道。
                      “他那样冷淡又不达情理的人,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可喜欢的。”凯赛尔哼了一声。
                      “谁,冷淡又不达情理?我没听清,再说一遍?”
                      “威尔凡。”凯赛尔一哆嗦,伸手指着对面正喝着麦酒的狼人。他看见夏已经更换了衣服——仍旧是一件灰衣,披着斗篷。夏一抬手,一件黑色的宽阔衣物抛向威尔凡。
                      “这里不是你的丛林,把衣服穿起来。”夏哼了一声。威尔凡嘿嘿笑着,穿上了黑衣,本来看着宽大的衣物在他身上反倒有些窄了,仍旧袒露着胸口。
                      “夏,你们现在是要去哪?”威尔凡几步走到了夏身旁,又想要一把搂住他的肩膀。夏向着侧面迈出一步,躲开了。
                      “去王都。那里也许出现了一个新生吸血鬼。”
                      “血族?啊,我也很讨厌他们那群故作姿态的家伙。既然我现在也只是漫无目的地在高原附近游荡,不如和你们一起去王都。”威尔凡挺直了身子说道,“肯定能帮上你的忙。”
                      “不需要。你这家伙只适合住在你的丛林里,到外面只会闹事。”夏毫不留情地说道。
                      “呃……我会收敛的。”威尔凡挠了挠脖子,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肆意地笑了笑:“再说了,我偷偷跟着你也拦不住我。”
                      “那你可要格外小心,谁知道哪天就有人触发了魔法陷阱,焚烧成狼灰。”
                      “这么说,你同意了吧。”威尔凡又咧嘴笑了起来,“我没什么需要带的,随时能出发。”
                      凯赛尔不由得扶了扶额头,他在队伍中的地位好像又变低了。不过话说回来,除了前面已经显露出的暴躁外,这只狼人也确实是个实力强大的帮手,如果与他们同行,好处要比坏处大得多。
                      算了,一切就让夏来计划吧,他只要安静地跟着就好,夏如何安排,他就如何做,就如同曾经他跟随在泽撒尼尔身边那样。
                      他的思绪不由得又逸散在回忆里,想起洛维妮事件发生前在泽撒尼尔手下,随着那个常穿戴着深蓝披风的高大战士清理王都外围的豺狼虎豹,打破那些邪教徒计划的阴谋。辛特兰的人们总喜欢把红骑士基纳摆在泽撒尼尔之前,因为基纳那时面对的是正繁盛的奥拉,泽撒尼尔只是清理辛特兰国家内部的乱象。但他知道这两个人根本无分上下——单是比较剑术的话,也许泽撒尼尔还要更胜一筹。
                      辛特兰国土永固,就是因为有王国的剑与盾。然而基纳急流勇退,泽撒尼尔姿态不明——他也离开了王都,竟然是那个沉迷权势的布鲁拉接过了王国卫队长的位置。二皇子争夺王位又将王都的潮水搅动得浑浊不堪,虽然不知道基纳推上去的那个南方将军弗洛德是什么样的人,但不论如何,王国的颓势已经渐渐显现。幸好奥拉如今也正爆发了恶魔之乱,已经无心思与辛特兰为敌。
                      想到这里,他突然有些羞愧。奥拉的人也同样是人,自己竟然为他们遭受苦难而庆幸。
                      其实战争这样的事情,无论起因为何,目的又是为何,带来的都只会是更多的苦难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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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Cambrian 发表于 2019-9-15 00:43:37 | 显示全部楼层 |取消关注该作者的回复

                      ——————————————————————————————————————————
                      CHAPTER 12 王都


                      最好的香木,再由技艺顶尖的木匠雕刻拼接,镶嵌上光滑的大理石,铺上花纹华美的锦缎织物,每日由下人打扫擦拭。
                        这只是一张边桌。
                        这间房屋中,它已经是价值最低的物品。
                        “这么说,他没死。”
                        卡姆洛伯爵摩挲着手指上的猩红宝石环戒,望着面前俯跪在地的黑衣女人,不紧不慢地说道。
                        “还发现了死灵魔法、白魔法和多种魔法的痕迹。他们清理的很好,我们费了很大力气才确定。大约是在十几天之前,那里爆发了战斗,有一具被焚烧的断头骸骨被用大地魔法埋在了不远处。从骨骼来看,应该是您派去的那个死灵法师。”
                        “喔。我本以为他足够杀掉凯赛尔。那么你认为是谁帮助了他们呢?”
                        “毫无疑问,是位非常强大的法师。战斗的痕迹非常集中,没有拉锯的迹象,这说明那个死灵法师甚至没有机会拉开距离召唤更多不死生物,就已经直接被击杀。”
                        “那么在王都,有什么人,或者组织有能力派出那么强大的魔法师呢?”卡姆洛伯爵依旧不紧不慢地问道,但他的神情分明写着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魔法师协会。还有和魔法师协会关系密切、地位极高的人。魔法师都高傲无比,不会轻易由他人驱使。”女子低着头,话语恭敬地说道。
                        魔法师公会与辛特兰王族有过契约,他们派出法师协助守护王宫,王室则提供公会的魔法师们特殊的优待。
                        “那么就去查一查在凯赛尔被驱逐的时间离开了公会的魔法师。”卡姆洛伯爵淡淡地说,“之后该怎么做你应该清楚。”
                        “从他嘴里撬出他知道的全部,然后让他消失。”女子答道。
                        卡姆洛伯爵没说话,轻微颌首。
                        “那么凯赛尔呢?需要继续派人解决掉他吗?”
                        卡姆洛伯爵笑了笑,转过身去:“最近在王都发现了泽撒尼尔的踪迹,是吗?”
                        “和他一起出现的,还有洛维妮。
                        “他们消失时,我就知道他们没有死。能证明一个人已经彻底死去的,只有尸体。”卡姆洛说道,“现在他们又一次出现,正是我们的让他们彻底死去的机会。而一旦他死了,凯赛尔是否已死,就无关要紧了。”
                        “我明白了。”女子俯得更低了一些。
                        “那么就去吧。”卡姆洛伯爵挥了挥手,又回到桌后坐下。但当黑衣女人鞠躬正要离开时,他又突然想起什么,开口补充:“那些没有加入公会的魔法师,同样需要调查。”
                        黑衣女人没有回话,又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草叶又一次变得翠绿,稀疏的林木在交替掠过道路两旁。黑夜高原的短暂路途结束了。
                        不过威尔凡倒是跟着他们一同上路了。
                        他从酒馆后随手牵了一匹马来,骑上便随着夏和凯赛尔离开了,留下欲哭无泪的酒馆老板杜鲁。等那些被那场乱战而吓跑的酒客回来发现丢失了一匹马,他就得拿出金银来赔偿了。
                        “凯赛尔!你有带酒吗?”狼人大喊道。
                        “跋涉路上随时可能遇到危险,我向来不带酒。”
                        “早就看出你是个无趣的人了。虽然我们很聊得来,但你这一本正经的样子我不喜欢。”威尔凡摇头说道。
                        路途跋涉,狼人总是每过一会就要说两句话,吵闹不停。夏被打扰得烦了就会抬手丢去一发进攻魔法,威尔凡身上光芒一亮,并不受损伤。倒是那匹马遭了殃,一路上一惊一乍,几乎发疯。
                        至夜,住宿又成了难题。穿过黑夜高原捷径后,路上的商人旅客又多了起来,房间往往供不应求。威尔凡不在时,一号到四号男与女正好挤在两间房屋中,凯赛尔和夏同样如同最初在一个帐篷内休息那样,各不打扰,倒也安稳。但如果加上威尔凡,一个房间便实在太挤了。
                        如果以狼人的方法,他恐怕会直接赶走那些住客,管他们愿意与否,都得空出房间来。但夏和凯赛尔当然是不会同意这样糟糕的做法的,所以他也只能作罢。
                        “从前在石山我们就是睡在一起的。你和其他独行的旅客分摊银币,住在一个房间不就好了么?”威尔凡理所应当地说道。
                        凯赛尔虽然觉得这也并不是不可以,但总觉得就这么轻易地答应他颇有些没面子。再说了,夏罗尔乌伦奥克每天都非常安静,只是在他自己的笔记上写写画画,他也休息得一直很好,而那些同样赶路前往王都的人则鱼龙混杂,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在他睡觉时割开他的喉咙,再拿走金钱——反正隔日就离开了。
                        所以凯赛尔极为少见地和人起了争执:“但我看你去也没什么不同。再说了,我一直以为狼人是不需要睡眠的。”
                        “就是真正的野狼也需要休息,我当然要睡觉!”威尔凡大吼道,“总之就这么定了。”
                        看他的样子,如果凯赛尔再和他作对,他用来争执的就不是口舌,而是拳脚了。
                        凯赛尔当然也看出他的意思,但这并没让他萌生退让的意思,反倒更激起了莫名的愤怒,右手搭上了剑柄,敌意不言而喻。
                        “吵死了!”
                        这一声怒吼来自夏,“你们去旅馆,我自己有地方休息。”
                        不等两人反应,他转身就走。凯赛尔和威尔凡互相瞪了一眼,赶紧跟了上去;一号到四号倒是半点也不慌张,自己到旅馆二楼去了。
                        两个人跟着夏到了村镇外的空地,见到夏低低念了几句施法语句,地面的泥土就猛地隆起成六面高墙,如同合拢的花瓣形成了一个遮蔽的空间。在侧面,夏又用化土为泥的简单魔法制造了圆孔形的窗户。
                        “你们两个快滚吧,到王都之前我就这样居住。”
                        夏的声音从那个小窗里传了出来。
                        “都是因为你非要闹事。夏那时说得没错,你就该待在黑夜高原!”凯赛尔愤然说道。
                        “我们两个挤一挤也没什么不好的,你生气什么?”威尔凡倒是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现在问题不是解决了吗?我们到酒馆去找些喝的。”
                        “哼!”
                        凯赛尔实在不明白他怎么还能笑得出来。不过转念想,夏被气的用法术自己搭起了遮蔽处休息,问题确实解决了——可在他心里的一点不快依然没由来地挥之不去。
                        大概是威尔凡这个莽夫让他发火吧。凯赛尔甩了甩脑袋,不再去想这件事。等到了王都,总会有足够地方可以休息。
                        不过,等他回过神,已经被狼人扯着带走了。
                        
                        一路前进,车马道,而后是河流。时间过得很快,无从察觉。
                        王都这就到了。
                        熙攘的人群,多过植物的建筑。一眼望不到头的王国中央大道,各式建筑一直延伸到最远处那在苍蓝天穹下宏伟的白色王宫。不时路过的王国巡守、贵族车马来来去去,声音嘈杂,像是用世上能找到的每一种乐器共同奏响的无序乐章。
                        金钱与权利聚集的地方,欲望的交汇处。辛特兰的正中心,也是一切事物的正中心,一切事的起源,也是一切事纠缠之处。没有人在乎它叫什么,王都即是王都。
                        凯赛尔扯了扯脸上柔软如同另一层皮肤的面具,原来基纳所说让他伪装进入王都就是靠的这东西。那么那一天的“休整”算是怎么回事?回想起那遭遇,他不由得又有些羞愤。
                        不过这层面具也的确有它的神奇之处,最初戴上时还有些不习惯,现在却已经几乎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了。走过的守卫们对他视若无睹,已经没有人知道他曾经是可称“王国之盾”的卫队长了。
                        “戴上别人的脸,感觉怎样?”夏看见凯赛尔不时用摸索两下那张面具,不由得揶揄道。
                        凯赛尔不由得如同被雷电法术击中一般,猛地跳脚:“这是用人脸做的?”
                        “哼,随口说的。不过制造这些面具的那个古怪异术法师也不一定做不出这种事。”
                        原本贴合舒适的面具一下子似乎变得瘙痒滚烫起来——当然是错觉。但现在凯赛尔只希望能赶快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不用再继续戴着它。
                        基纳派来的四人刚抵达王都,就表示要去和基纳派来的其他人碰面,交接情报,给凯赛尔的建议只有“自由行动”。想起当初基纳信誓旦旦地说他们会给出行动建议的样子凯赛尔就更加气愤,“自由行动”算什么建议?
                        “接下来去哪?”凯赛尔沮丧地问夏。
                        “去见拉克希罗。”夏头也不回,不紧不慢地走着。威尔凡就跟在他边上,四处好奇地打量着,高大粗犷的狼人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刚抵达城门时甚至还被守卫拦下彻查。不过在夏亮出象征协会魔法师身份的短杖后他们便一下子变得尊敬有加,立刻放行了。
                        “为什么?他谋划了阴谋把我逐出王都,我竟然还要回来见他?”凯赛尔不由得抱怨。
                        “正因为计划出自他之手,所以更要问清楚。而且,他的宫殿大概是如今的王都之中你唯一可以揭下那个面具的地方了。”夏说道。
                        在凯赛尔的心目中,拉克希罗已经是一个长于诡计、城府深沉的人,他实在是不大想去见那样的人。不过夏要去,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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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ne Ring邪恶圣杯夜灯

                         楼主| Cambrian 发表于 2019-9-15 00:44:43 | 显示全部楼层 |取消关注该作者的回复

                        ——————————————————————————————————————————
                        CHAPTER 13 拉克希罗

                        拉克希罗的宫殿在皇宫西面。与森严的皇宫不同,他的宫殿独立在一片高低穿插的林木与人工小湖之间,但又由一条长长的廊道跨过那片湖而与皇宫相连。那些林木的种类各异,种植在一起却好像有种莫名的协调,与宫殿高瘦而又通透的建筑风格相得益彰,没有哪一个角落独立出来,而是与周围的一切近乎完美地交融着。这整一片宫殿便是一件不可分割的艺术品。
                          然而,这里并没有侍卫把守,而是对着王都街道敞开,就像是允许任何人随意进出一般。威尔凡对此大为不解。
                          “那些大贵族们的房子前永远都有两个侍卫站着——虽然他们根本拦不住真正想要闯进去的人,可是高高在上的皇子门前竟然一个人都没有。难道他竟然连守门的侍卫都请不起吗?”威尔凡问道。
                          “拉克希罗那家伙想的永远是要与其他人不同。他没有安排守卫,当然是因为他有更好的守门人。”夏说道。他们已经行走到了拉克希罗宫殿之前。
                          在他们面前,两个蓝色透明的魔力形体从地面升起,变幻成人形的模样,但面目依旧只有水波一样不断扩散的纹理。威尔凡从没见过这样的东西,瞪大了眼睛站在原地。
                          “欢迎,夏罗尔乌伦奥克阁下。您是我们的主人拉克希罗的贵客,拉克希罗宫殿的大门随时为您敞开。”两个魔力仆从用一模一样的姿势行了一礼,而宫殿的大门也缓缓开启。
                          “果真是常年和魔法师协会打交道的三皇子,连宫殿的大门守卫都这么……魔法。”凯赛尔评价道。他从前从来没有与这位皇子打过交道,自然这扇用魔力仆从看守的大门也是第一次看见。
                          “这是他与协会中魔法师打赌得到的报酬。魔力仆从的设置无比麻烦,用处也多而广泛,到他这里却被用作大门守卫。王宫贵族实在是奢侈而造作。”
                          魔力仆从悬浮在空中缓缓飘荡着,三个人也就跟随在他们身后在宫殿中穿梭。拉克希罗的宫殿中处处摆放着他搜罗的珍品,摆放同样经过考究,让看到它们的客人不会觉得眼花缭乱,也不会觉得冷清空洞。装饰与房屋功能穿插,像是没有刻意去显摆,却又明明让每一件收藏品都得以被观赏。
                          宫殿之中不像通常的贵族有来往的仆人与侍从,而是空旷安静,甚至有些冷清。
                          又过片刻,他们终于在观湖露台见到了拉克希罗。三皇子手中举着水晶雕琢的酒杯,杯中浅浅晃荡着赤红的液体。皇室标志的淡金头发,以及令贵族小姐们沉迷的英俊容貌。他披着不加纹饰的同色灰紫衣袍,只有胸口挂着一枚淡金色的护符,不像通常贵族那样披戴着重重叠叠的华丽服饰。但即便这样,他身上属于王族的高贵气质却也没有半点削减,反而更加透彻地散发了出来。
                          然而在这里,还有一个令夏与凯赛尔始料未及的客人。
                          那人同样淡金色头发,却不像拉克希罗一样披在背后,而是如同狮鬃竖立。他容貌与拉克希罗相似,气质却完全不同,脸颊上更是有一道狭长的伤痕,英武之上又有几分沧桑。他穿着金色纹饰的皮甲,就站在拉克希罗一旁,此时正有些警惕地望着凯赛尔与威尔凡。
                          夏鞠了一躬,又手抚胸口行礼:“三皇子拉克希罗殿下;大皇子阿林瑟殿下。”
                          凯赛尔和威尔凡也紧跟着他的样子鞠躬行礼。凯赛尔倒是还有模有样,威尔凡就别扭无比了。
                          “魔力仆从早就告诉我是我亲爱的朋友旅法师夏罗尔乌伦奥克到了。”
                          拉克希罗微笑着转向了三个人,“不过,如你所见,我的兄长恰巧拜访,暂时我还抽不出时间。”
                          拉克希罗摆了摆手,魔力仆从又一次从地面浮现,向着几人鞠躬,随后便向着屋内飘去,无疑是在引路。见此状况,三人也赶紧离开。
                          
                          魔力仆从将他们带到了餐厅。三个人坐下,魔力仆从便消失了。
                          凯赛尔一见到魔力仆从消失,立马不停地问开:
                          “阿林瑟不是应该在边疆吗?他怎么突然跑回王都来了。而且我在王都的时候,他向来看不惯这个对管理臣民半点兴趣也没有,只爱追逐那些虚无缥缈的艺术的三弟弟,现在为什么又突然到这里来了?”
                          夏转头盯着凯赛尔:“什么时候开始,你这么爱说话了?”
                          凯赛尔顿时一愣,断断续续地说道:“我……大概是有点太紧张了吧。”
                          夏抬了抬浅灰色的眉毛,继续道:“而且,拉克希罗的魔力仆从能从任何地方出现,难道你不好奇是为什么吗?那是因为这整座宫殿都设置有魔法网络,只有布置好那样的网络,魔力仆从才能得以活动。换句话说,魔力仆从存在于宫殿的每一个地方。你的这句话,他们当然也听得一清二楚。你不担心拉克希罗一时兴起,随口告诉阿林瑟吗?”
                          要不是因为还戴着那张面具,夏应该已经看到凯赛尔发青的脸色了。不过就算看不到,凯赛尔僵硬的动作也已经将他的惊恐显露一清二楚。甚至威尔凡也看出了这一点,抽了抽鼻子:“我怎么好像闻到了什么味道。是你的恐惧吗?”
                          夏看到不知所措的凯赛尔,耐不住大笑起来。
                          “你……”凯赛尔又是焦急又是恼怒。
                          “尽管放心好了,我不会告诉阿林瑟的。”清朗的声音响起,拉克希罗笑着走来,“好久不见了,夏。还有两位我没有见过的生面孔,你不为我介绍一下吗?”
                          “凯赛尔,”夏不顾剑士一脸的气愤,指了指他,又指向狼人:“威尔凡。”
                          拉克希罗的目光微微一沉,“原来这就是那位异术法师制作的面具。能否让我看看?”
                          凯赛尔收了收神,缓缓从脸颊处揭下那层如同某种胶质的柔软面具,他原本的面貌展露出来。为了戴上面具,他清理了胡须,脸庞上少了沧桑深邃,多了棱角分明的英武气概。
                          拉克希罗的目光在凯赛尔身上多停留了一会,才接过面具。仔细查看后,他才交还给凯赛尔。
                          “果然是不凡的道具。”拉克希罗说道,这样的神奇物品,能够起到的作用可远远不止于让一个被放逐的卫队长回到王都那么简单。
                          “在我的宫殿中,你暂时不需要戴着这张面具。这里并没有几个仆人,大部分事都由魔力仆从来完成,那些必要的仆人们也可以完全信任。”
                          他又转向夏,“我的计划,你应该已经猜到一部分了吧。还是说,你已经完全明白了?”
                          “当然没有完全明白,否则我也不会来到这里了。”
                          拉克希罗抿了抿嘴唇,像是有所思索,最后开口:
                          “这件事,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我不喜欢被人利用,这你是知道的。”夏的语气有些不快。面对皇子之一,这样不敬的态度让凯赛尔不由得暗暗抹了一把汗——他显然忘了不久前他还揪过基纳的领子。不过拉克希罗似乎同样并不在意这样的冒犯。
                          凯赛尔又想起之前夏恭敬的态度,略加思索便明白了——有其他贵族在时,夏是会对拉克希罗礼仪得到的,但他和拉克希罗私下里并不在乎那些缛节。
                          “这件事的目的一部分是出于我自己的需要,另一部分也与现在王都中正在发酵的巨大事端有关……这件事牵扯过于深入,对你并没有好处。”拉克希罗缓缓地说。
                          “这并不足以说服我。”夏轻哼一声,“‘巨大事端’?就是泽撒尼尔和洛维妮吧。”
                          凯赛尔一下子僵住了,泽撒尼尔的目光也更加低沉了一些。
                          “嗷嗷!”威尔凡突然大叫起来,一下子打破了沉默。另外三个人的交谈他根本听不懂,无所事事,摆弄了几下桌上的餐具,却突然被手上传来的温度烫得大喊。
                          拉克希罗扫了他一眼,笑了起来:“那是纯银制作的餐具。如果你要用晚餐的话,恐怕我得另外派人准备才行。”
                          “你怎么早不说!”狼人气愤地叫道。
                          “你也没有提前告诉我你身上有狼血啊。”
                          这一个小插曲让原本严峻起来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这件事情你们是从哪里得知的?”拉克希罗问道。
                          “你不是要我保护这个家伙吗?一路到了红之城,赤色领主委托他回到王都调查这件事。”
                          “那么你呢?我要你帮忙的代价可不小,他又给了你什么?”
                          “什么也没有给我。我会回来,当然是担忧他在这里又被你给盯上,找个时候悄悄‘清理’掉。”
                          拉克希罗笑了两声,“我既然已经派你去帮助他了,怎么又会转眼就翻脸要杀掉他呢?这个理由可站不住脚。难道说……”
                          “好了,我想发生在王都的事情你是不会不知道的。关于他们,你知道些什么?”
                          夏硬生生掰回了话题。
                          拉克希罗并不回答,低着头思考了一会。
                          “这件事情我只能告诉你。”他最终说道。
                          他指的无疑就是夏。
                          凯赛尔不由得叹气,他就知道会是这样。这些聪明人只喜欢和聪明人交谈秘密,就像那天在基纳的宫殿,当夏和基纳一起出现,他就知道夏和基纳秘密地谈了些什么。
                          他这样息怒形于色的人,拉克希罗轻易地就看出了他的沮丧,摆了摆手,召唤出一只魔力仆从:“你们可以暂住在我的宫殿。它会带你们去你们休息的房间。”
                          凯赛尔望着那只通体蓝色,面容不断扭曲变化的魔力仆从,没由来地更沮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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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ne Ring邪恶圣杯夜灯

                           楼主| Cambrian 发表于 2019-9-15 00:45:55 | 显示全部楼层 |取消关注该作者的回复

                          ——————————————————————————————————————————
                          CHAPTER 14 兵分两路

                          泽撒尼尔将那枚雕刻纹路的金属球深埋进预定位置后,拿出了一只纤细的水晶小瓶,打开软塞,将里面来自洛维妮的黯淡鲜血倾倒在金属球上。那枚金属球在吸收了这些鲜血后,立刻如同活物,展开无数纤细锐利金属丝线,刺入周围的泥土当中,并且不断延伸、扩散。如果不是泽撒尼尔这样层次的人其感知已经超出人类范畴,是绝对无法察觉那丝线在土壤中蔓延所产生的极度轻微的震颤的。法球的体积也随着金属丝线的蔓延而飞快缩小,最终消失,成为一个大量金属丝交错的节点。
                            这样,所有的基础节点布置就完成了。
                            泽撒尼尔又将这里用土填回,直到地面平整、与周围的土地只有细微不同为止。
                            这就是那位吸血鬼伯爵交给他们的称作[丝巢]的超凡物品。当这最后一部分[丝巢]展开,一个面积巨大得令人恐怖的魔法阵基座便完成了。接下来只要放置刻印好的[丝巢之心],就能以这个魔法阵基座来构筑同等面积的、[丝巢之心]中记录的魔法阵。
                            泽撒尼尔遥望空中的一轮半月,长叹了一口气。
                            这个魔法阵基座所涵盖的区域,是他曾经守护了十数年的——辛特兰王都。
                            但是为了洛维妮,他不后悔。
                            
                            半月的微光穿过半开的玻璃窗,照射在夏手中的精致护符上。这是基纳拜托他送给洛维妮的。精雕细琢,工艺繁复,就算在王都的珠宝之林中也算得上精品。
                            也许的确应该把这件东西送到洛维妮手中。夏心想。
                            拉克希罗告诉他六年前关于泽撒尼尔的事其中的部分真相后,他对这整件交错复杂的事的认知更近一步。至少,拉克希罗已经很清楚地肯定了他的猜测——洛维妮已经成为了吸血鬼。
                            她回来可能是为了任何事——除了好事。
                            夏久久凝视这护符,心中思绪混乱无比。泽撒尼尔与洛维妮之间有何联系?洛维妮究竟要做什么?基纳又为什么要送出那个护符?拉克希罗说他的目的与这件事有牵扯,又是怎样的牵扯?大皇子、二皇子台前幕后的争王战争与这事是否有关?还有国王那个老狐狸一直坐视争王之乱,他难道一点都不担心吗?
                            “砰砰——”“我能进来吗?”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还有那低沉、熟悉的男性声音让夏从那无边无际的混乱思考中脱出了身。他几步走到了自己休息的房间门前,打开了上锁的门。
                            凯赛尔穿着里衬的黑色衣物站在门外,手套、靴子都未穿着。大约是因为寒冷,还披上了斗篷。他打量着夏,暗色的眼睛在照进房间的月光下熠熠发光。
                            “有些事情想找你聊一聊。没打扰到你吧。”凯赛尔压低声音说道。
                            拉克希罗为他们提供了房间休息,并且表示夏他们想要待多久都没有问题。用过拉克希罗宫殿并不过分丰盛但却极度美味的晚餐后,他们便各自回房间了,长途跋涉总是需要休息的。但就在月光刚刚升起的早夜,凯赛尔找上了夏。
                            “的确打扰到我了。你打断了我的思考。不过这样反倒更好,在信息不足的情况下,就不该去想那些事。”
                            夏让凯赛尔走进房间,随后关上了门。凯赛尔拖来一张椅子,放到夏的对面,两人相对坐下。
                            这一景,就像离开王都时,夏找上凯赛尔,两人在帐篷中面对而坐,夏一点点抽丝剥茧,分析刺客之乱的起因一样。夏坐下后,抬头望见凯赛尔沉静深邃的暗金色眼睛,面对着有些沧桑,又隐约粗犷豪放的男人面庞,一时突然想不起该说什么,只是有些傻傻地愣着。
                            凯赛尔从未见过夏这样呆滞的样子,不由得失笑:“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发愣。你是思考过了头,一时有些吃不消了吗?”
                            夏这才回过神,答:“估计是吧,拉克希罗告诉我的事情我需要一点时间消化。你呢?找我做什么?”
                            凯赛尔闻言,重新正了神色:“我们同行不少日子了。”
                            “从第一次在那个商人的队伍里见到你开始,已经有大约四十天了吧。”夏略加思索,回答道。他随即又问:“突然提这个,你是想要独自离开了吧。”
                            凯赛尔默然。夏罗尔乌伦奥克的头脑有多么聪明,他是知道的。所以夏轻易地猜出了他的来意,他也并不意外。
                            “自从你成为同伴,我觉得自己变了很多。夜里会完全入眠而不是警惕地半梦半醒,许多事情也全交给你你来思考、安排。无论是危险预警还是计划,你都已经完成了。但这样下去,我就不再是我了。”
                            “人总是一直在变化的。”夏低着头,话语却不断:“夜晚能够安心入睡,又不需要费力思考,这样不好吗?况且这些是我擅长的事,你也有你擅长的事,事情交由擅长它的人去做,难道不对吗?”
                            “我不知道。但是我总觉得,好像少了什么。”凯赛尔目光平实,夏能感受到他话语里的认真。“这件事,本来是基纳委托我去调查的,我也该做点什么。就在刚才,我收到了那四个人传来的消息,他们已经有了初步头绪了。我准备去找他们讨论一下接下来的事。”
                            “如果要讨论,我也应该在场。”夏说,“这些事情是我擅长的,这你清楚。况且,二王子的人应该还在追杀你,如果在遇到上次那样的情况,你要如何自救?”
                            “你还有你的事要做。拉克希罗和基纳都另外委托你去做些什么了吧?”凯赛尔问道。他又对问题做出回答:“那是在阴影聚集的幽暗山谷才能做出的陷阱,而且我的剑上也已经没有留存的诅咒了,我自己能应付他们。”
                            夏抬头,四目相对。的确,拉克希罗在告诉他那些情报后,也有新的事要交给他去做。而那些追杀——其实夏也知道,凯赛尔是辛特兰数一数二的剑士,在没有剑上诅咒的情况下,他自己就足以面对曾经发生的一切事。
                            夏长叹了一口气。
                            “会派人追杀你的,是卡姆洛伯爵。他是二王子之蛇,忠诚地支持着二皇子,因为他也在其中获得了他想要的东西。他的手下有许多擅长使用毒药的刺客,你要小心他们。与你不和的、现任的王国卫队长布鲁拉,应该也受他的控制。”
                            “此外,你也要小心国王。国王在暗地里有一支强大的队伍,都由实力不凡的人组成。如果你被国王发现在王都,也许第一个动手的反而不是卡姆洛,而是国王。”
                            “最后……”夏突然伸手握住了凯赛尔的手腕,让他的手心展开。
                            “不要对基纳派来的那四个人过分信任,放松警惕。”
                            夏在他手心里写下一个个文字。“小心拉克希罗。”
                            字已写完,话也再无可说。夏仍然握着凯赛尔的手,却沉默不语。就在凯赛尔准备开口询问此举何意时,夏突然将手松开了。
                            “走吧。”夏转过身去,对着窗户,“希望即使不在我的帮助下,你也能找到泽撒尼尔,问清一切。”
                            凯赛尔点了点头。
                            “还是多谢你一路上的帮助。”凯赛尔说道,转身准备离开夏的房间。
                            “你不用感谢。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到那时,我还会与你同行。”夏清朗地说道。
                            凯赛尔一时还听不明白这句话里的意思。所以他只是点了点头,转身推开屋门:“那么,我们就不久后见。”
                            屋门关上,房间里陷入了久久的沉寂。半晌,才听见低低的一声骂话。
                            “蠢货。”
                            不知道他是在说凯赛尔,还是在说自己。
                            
                            “那家伙就自己走了?”威尔凡跟在夏的身后,出声问道,“那往后该怎么找到他?”
                            阳光明媚的一天,金黄色泼洒遍街巷楼阁,王都的居民也变得分外有活力,道路上车马不断,大约是去城外郊游的贵族少爷小姐们。
                            “该再见的时候自然就会再见到。不过如果他真的被暗算在某条不知名的黑巷,尸体埋进土里,那往后也就不会再见到了。”
                            两个人不紧不慢地走在去往魔法师协会的路上。威尔凡被夏强迫着穿上了拉克希罗提供的侍卫服装,倒也没那么显眼、不再像初到一样引得人频频侧目了。不过那棱角分明、粗犷不羁,英武却又有些狂徒气质的面貌、魁梧的体格仍然偶尔会引起女子的注目和守卫的警惕。
                            “好不容易找到能陪同我喝酒的人。”威尔凡抹了抹下颊的胡须,有些惋惜地说道。不过他随即又高兴起来:“不过你放心好了,本来该他做的力气活我也能做。既然有我跟着,他就算走了也没什么要紧的。”
                            夏只能在心里苦笑几声,凯赛尔在威尔凡眼中原来就是个为自己出卖力气的人而已。
                            不过夏也知道这匹狼人思维单纯。他是夏记忆中最初见到的人,自然也有格外的感情,比起朋友,有点更像家人。把狼人作家人,夏不由得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可悲。不过也不坏,至少比那些把主教当作家人,把家里积蓄全用来买赎罪券然后饥寒死去的蠢人好多了。
                            实际上在这十多年,威尔凡也不止一次想跟着夏到处旅行,不过夏都以自己习惯独自旅行为由拒绝了。其实他只是觉得在这人聚集的地方,一切东西都太过复杂,对威尔凡没什么好处。不过这次见到他时身边还有凯赛尔,没理由拒绝;何况当各方力量都交织在一起时,他也需要有更强大且信任的帮手。
                            
                            魔法师协会的建筑是一座纯白巨石堆砌的高耸宫殿,像城堡,又像是教堂,但却没有半点装饰,笔直向上,干净整洁。白色象征纯粹与和平,极度简化的建筑也显示着法师们追逐奥秘、抛弃人之社会中财富与地位的决心。
                            近十米巨大的石块垂直连接,恐怕不是人的力量能够堆砌起的,
                            这座宫殿被命名为诺斯拉尔之屋。诺斯拉尔是智慧之神,也是魔法师的庇护神,不少魔法师是他的浅信徒——毕竟要让追逐真理的魔法师们虔诚地信仰什么神灵基本是不大可能的。
                            夏步入诺斯拉尔之屋的大殿,白色大理石铺就的大厅空旷异常,偶尔有魔法师走过也是低着头,步伐飞快。至于夏带着一个与这里氛围格格不入的狼人这件事,这也同样没人在乎,不远处一个法师还正用[法师之手]拖着一只像是蜥蜴又像是猎犬的挣扎中动物在往内部走,谁会在意一个一看基本可以确定是人类的家伙?不过夏是知道深埋地下的[观测者]魔法阵应该已经标记好了这匹狼人,一旦有什么不对会立即采取行动。
                            他是随着夏来找一个人的,又不是来摧毁诺斯拉尔之屋的,当然不会触发那个魔法阵。
                            “夏,你说的那个人我们要到哪去找?魔法师都有实验室吧,他是不是在自己的实验室里?”威尔凡又耐不住沉默,开口问道。
                            “他不是会待在实验室里埋头研究的那种人,只要走到协会中心区,马上就能见到他。”夏语气浅淡地说。
                            夏要找的人,名为拉德比亚。此时这位皮肤雪白、米黄头发,样貌俊逸的男人正与中央区的协会物资管理员微笑着搭讪,春风满面,不过那位管理物资的美丽灰发小姐一脸的冰冷已经将她的态度表达得很是清楚。
                            “亲爱的美丽的米萝尔,你每日都这样辛苦地工作,实在是让我怜惜。娇花如果不浇灌雨露,是会枯萎的!我们应该找王都上好的餐馆,由我请宴,好好休息一次。”拉德比亚沉醉一般说道。
                            “滚远一点,变态。”米萝尔冷声道。
                            “你冷若冰霜的样子也如同雪花女神般美丽。”拉德比亚微笑着又赞美了一句,人却识趣地退开了,米萝尔总算是叹了口气,但心底也不由得为那浮夸的赞美有些暗动。她稳下心中的波澜,又有些好奇地望向拉德比亚,不知道那个荡漾的风流魔法师现在又准备干什么了?
                            只见拉德比亚正向着两个刚刚从长廊走进中央区的人走去。那两人其中偏矮的似乎对拉德比亚打了个招呼,拉德比亚也挥手回应,可他自己却径直迎上了一旁那体格高大的男人,看样子又是在赞美。
                            那个男人虽然粗莽,却又有种别样的气质,虽然不是米萝尔会喜欢上的类型,但她觉得这样的男人一定会受不少的女孩欢迎。看到拉德比亚那美言不断的样子,她立刻就明白了——这个浪荡男人又开始他新的追逐了。
                            毕竟这家伙是个男女不拒、无耻下流的混蛋。她不由得想道。
                            “多么强健有力的躯体,你一定是个强大的冒险家或者雇佣兵。能见到这样英武的男人,实在是我的荣幸。”拉德比亚抑扬顿挫地赞叹道。
                            “你最好收敛一点。也别对他抱什么下流的想法,否则很快我就会在诺斯拉尔之屋的大门外看到从中央被撕成两半的你了。”夏黑着脸道。
                            “如果是被这样英俊威武的男人从中央贯穿撕裂,我是不会后悔的。”拉德比亚哪有半点收敛的样子?
                            威尔凡也摸不着头脑,他只是不明白自己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他为何就这样不惜余力地赞美自己?要知道夏从见面起一直都更喜欢骂他的。
                            再说了,自己身上流淌着狼血,比凡人更加强健几分也很正常。
                            看拉德比亚还想握住自己的手臂,他终究是觉得有些奇怪,躲开了,拉德比亚也这才正经一些,转向夏:“‘旅法师’夏罗尔乌伦奥克,我的“老朋友”。一年没有见到你了,你跑到哪去了?”
                            “少废话,我有事情想要问你。到你的实验室去说话。”夏冷哼了一声。
                            曾经协会的注册魔法师都会有自己的实验室——当然近年因为诺斯拉尔之屋已满,已经不再为新加入的法师们提供实验室了。在实验室内是法师们储存的珍贵素材、研究仪器,几乎可以说就是法师们真正的老巢了。
                            所以自然,[无声纱幔]这样的魔法阵绝对是不缺的。
                            “这里虽然幽闭了点,也不乏为欢愉的好地方。”拉德比亚还在不着边际地戏弄夏,说着也是满含深意地望了威尔凡一眼,他说的那些话可是真有一部分是真,至少如果这只狼人开窍,他绝不会拒绝。
                            不错——他只是看见,就已经知道凯赛尔带来的这个散发着野兽气息的男人是一位狼人。因为他正是协会中研究黑夜女神一系超凡生物的大师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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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Cambrian 发表于 2019-9-15 00:47:48 | 显示全部楼层 |取消关注该作者的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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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15 拉德比亚的情报

                            拉德比亚随意地拉来一张椅子坐下:“你们随便坐吧,坐哪都不要紧。”
                              他见到夏最终还是稳稳坐下了。
                              “既然带着一位狼人在这时刻来找我,想问关于吸血公主洛维妮的事吧。”拉德比亚笑道。
                              “这两天我一直在用[洞察之眼]观察王都的魔力流动。就在昨天,有一股能量不大,但层次极高的魔力在王都外波动了片刻,又马上消失了。不过,我能察觉到,那波动产生的瞬间,整个王都都为之共鸣。”
                              “你的确是法力的天才。只是观测到一次波动,就能沿着它发觉整个王都的异常——要知道我是在发现五六次波动都围绕着一个巨大的园产生才想到这一点。”拉德比亚说道,夏是协会中公认的顶尖法师,而且追逐奥秘的速度从没有放缓的迹象。
                              “协会已经关注那种波动很久了。不久前的一次讨论,我们认为——那是一个巨大到足以覆盖整个王都的超巨型魔法阵。”
                              “怎么可能有魔法阵庞大到覆盖一个国家的王都?”夏终究没有想象到这样惊人的事实。
                              魔法阵的构筑是需要介质的,比如银粉,血,空气,或者是魔力本身。那次对付死灵法师,夏就是预先埋下了用作魔力导体的素材粉末,加上用强大的魔力控制重叠上凭空构筑的魔法阵,才制造了那种层层叠叠的壮观景象。
                              但他从没听说过这世界上还有能够让魔力蔓延一整个王都的导体。
                              “是有的。现在王都的地下已经遍布一种怪异的金属丝线,像是活物,就算除去,很快又会再次生长。它们汲取的是自然环境中逸散的魔力,不把王都用火魔法冲刷一遍的话基本是不可能驱除了。就是那种东西,能让魔力几乎无损耗地蔓延,构筑足以覆盖王都的巨大魔法阵。”
                              “那么是谁布置了这些丝线?”夏问道。
                              “一个剑士。协会中认识的人说,那人是六年前死掉的叛逃者泽撒尼尔。”
                              “你也相信他死了?”
                              “当然不相信了。不过呢,国王说他已经死了,那他就是死了。所以现在是一个已经死掉的剑士在布置这魔法阵。”拉德比亚嘿嘿地笑着说道。
                              夏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问:“协会不阻止他?”
                              “那个家伙手中的剑可以斩开一切魔法,‘蓝色雄狮’又是出了名的剑术大师,前几次我们阻止他并未成功。‘银雀’基德巴罗姆,冰霜法术的大师,你知道的。就在五天前,自告奋勇地去我们推测出的布置地点杀他,现在已经埋在王国公墓了。”拉德比亚很是戏谑地说道。
                              “‘愚者之花’?那把剑不是传说吗?”夏实在是更加惊讶了。所谓“能斩开一切魔法”的剑,也就只有那一把了。不过看拉德比亚的样子不是开玩笑。他又问:
                              “王国军呢?只要申请他们一同去就好了。”
                              “你随便就能想到的,我们又怎么会想不到。没用,吸血公主就在泽撒尼尔身边,我们还没能真正威胁到她,那些凡人战士就已经被她的黑暗能力解决干净了。我们自保简单,保护一群废物还是有难度的。洛维妮那样的美貌,我曾经的一见到现在也难以忘记,多么想和她共同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即便她已经成为吸血鬼我也仍然能够燃起热情。”
                              “你那么确定她是吸血鬼?”夏说道,“你这样肮脏的血想必她是不会有兴趣品尝的。”
                              “不要怀疑我的专长,我的朋友。”拉德比亚摇了摇手指。
                              “法师的克星‘愚者之花’,凡人的杀手‘吸血公主’……虽然我们知道的一清二楚,却没有办法解决他们么?”
                              “此言差矣,只要准备充分,没有法师解决不了的事情。不过我们难以推测他们出现的地点,也还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加上敌人空前强大,目前我们还没有很好的解决办法……其实也是有的。”
                              拉德比亚歪着头想了想,“强对强,王对王。他们是无惧法师的强大剑士和能够使用阴影魔法的强大吸血鬼公主,只要有比泽撒尼尔更强的剑士,和能正面压制洛维妮的魔法师,不论他们有什么样的主意,我想都不足为惧。不过呢,我们的“至强法师”就在面前,至强剑士却被国王亲自放逐,永不能回王都。这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呢?呵呵呵……”拉德比亚幽深地笑了起来。
                              
                              “什么剑士吸血鬼的,我一个人就能把他们全撕成碎片!”
                              威尔凡抬着头,高傲地说道。
                              “按那个家伙说的,她至少也是女子爵,甚至有可能是伯爵级的吸血鬼。这样你也有信心吗?”夏泼上冷水。
                              “嘁,谁来我都不会怕。伯爵级是什么意思?”
                              夏终究不再说了。
                              回想起拉德比亚的一番话,确实如此。虽然只要有时间,在龙盘虎踞的王都中泽撒尼尔和吸血公主再怎么强大也会被解决掉,但短时间看来,终究是越简单,越有效。
                              强对强,王对王?也只有他拉德比亚能说出这样大胆的话来。不过看来他还是有事不知晓——不仅是他这一个强大的魔法师已经回到了王都,那个沉默寡言的前任“王国之盾”,也已经同他一起归来。
                              凯赛尔啊……夏望着天空,心中一声悠远长叹。
                              
                              不知是不是错觉,凯赛尔似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遥遥呼唤。他仔细去听,却只有一片寂静,哪有什么声音。
                              “大致就是如此。也就是说,从那次交战中以及战斗后我们搜集到的痕迹,已经足够证明——洛维妮,她已经化身一位不折不扣的吸血鬼公主。”
                              五号的话一下子将凯赛尔从幻听中拉回了现实。
                              “而且从她的手段来看,她不再如同当初那样温和善良,而是暴戾狂躁,尤其对出身的王室有着深刻的仇恨——那次围攻中出动的王室力量遭到了她击中的攻击,无一人生还。”
                              现在凯赛尔面前的已经不止一号到四号了,还有五号和六号。两个精干的男子就是一直潜藏在王都中的基纳的手下,同样不愿说自己的名字,一号便干脆沿用了夏罗尔乌伦奥克命名法,让凯赛尔称呼他们五号六号。
                              又是一段讨论,五号与六号便算将他们已经掌握的情报传达给了全部人。
                              “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凯赛尔不由得问道。他记忆里那个闪耀着极度的美,却又善良柔软如同海另一端远东运来的丝绸一般的女子,如今却化作了游荡在王都的午夜恶灵,无论是魔法师协会还是国王都对她束手无策。
                              “这也是问题的关键之处,如果能解开它,就将如同解开纠缠丝线的结,一切都会以此为起点变得清楚明晰。毫无疑问,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在六年前那件事的真相之中。”五号说道。
                              六年前的真相。原来如此,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二王子之蛇卡姆洛伯爵才如此大费周章地要解决掉他。那剑上早早布置好的高明、强力而恶毒的诅咒,死灵法师的埋伏与激发,的确,自己的一身武力在深沉的阴谋中就像是雄狮猛兽陷入沼泽淤泥,半点无用武之地。
                              凯赛尔知道真相吗?
                              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泽撒尼尔那日谋乱前,早早地就已经支开了他,不想让他收到牵连。所以事情的真相他完全不知晓。
                              那么为何卡姆洛伯爵还要杀他呢?
                              因为他知道泽撒尼尔。他知道在那件事发生之前泽撒尼尔的动作,他对一些事的反应,如果是像夏那样聪明的人,在知道足够多的信息后,就能还原出真相。所以凯赛尔的记忆是打开真相的一把钥匙,而守住秘密最好的方法,就是毁掉它。
                              “这个世界上知道这件事最深的,就是泽撒尼尔自己。所以如果你们能找到他,我见到了他,就能问出真相。我相信他会告诉我的。”凯赛尔说道。
                              五号与六号面面相觑,最后转向凯赛尔:
                              “你不能就这样去。也许泽撒尼尔不会对你动手,但洛维妮一定会。而洛维妮作为吸血鬼的天赋法术能力,对你这样的剑士是致命的。”
                              “那你们说要如何应对?”
                              “只有魔法才能战胜魔法。如果能够找到足以抗衡她的魔法师,也许你就能够得到与泽撒尼尔一对一交手,并问出答案的机会。”六号说道,“但现在魔法师协会的魔法师都拒绝处理这件事。况且,那些只钻研奥秘的魔法师们不可能是洛维妮的对手,要找到常年历练的战斗法师又……”
                              “那样的话,我就可以去。”凯赛尔打断了他的话,因为在他的心中已经渐渐浮现了一个影子。那个人灰发,深袍,眼中似乎是另一个深邃的世界。如果是他,一定能够挡下洛维妮。
                              虽然他不知道洛维妮那令五号和六号都畏惧的究竟是何等层次的力量,但他总有一种直觉——如果是那家伙,一定能够应对。
                              “可以去?你能够立刻召集到那样的魔法师吗?”
                              “不能,我也不知道要如何找到他。但我确信在我面对泽撒尼尔和洛维妮的时候,她一定会出现。”凯赛尔信誓旦旦地说。
                              他记得几日前,离开独自行动的时候听到的那些话——
                              “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到那时,我还会与你同行。”
                              的确,是很快啊。凯赛尔不由地微笑。
                              直到独自行动的这几日,他才猛然发觉,自己似乎已经喜欢上了与那人一路同行的感觉。
                              到那时候,他一定会出现。这预感毫无由来,凯赛尔却深信不疑。
                              凯赛尔望了一眼秘密据点房屋的木窗,还有黑暗的窗外。虽然那外面漆黑无比,可他却觉得自己的心中突然涌起了许久不曾拥有的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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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Cambrian 发表于 2019-9-15 00:51:47 | 显示全部楼层 |取消关注该作者的回复
                              本帖最后由 Cambrian 于 2019-9-15 00:55 编辑

                              顶不住了,下次有空继续挪文有兴趣去晋江看也随便这次的违规词是 “斗” 加上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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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16 诺斯拉尔之创

                              时间匆匆过去。
                                凯赛尔在等待那场必将到来的战斗,
                              以及他坚信的在战斗之中将会再见的夏。
                                而夏此时已经深陷一场战斗


                                就从那一瓶下了剧毒的酒开始。
                                当威尔凡满怀满足地在夏面前喝下他从酒保那买来的樱桃烈酒,随后捂着肚子痛苦抽搐时,夏就知道,交战开始了。他一直认为,一场战斗是从资料收集、情报搜索、人手与道具准备,到陷阱布置、阴谋激发,直到对手咽下最后一口气,这才算结束。而交战的信号,就是布置正式生效的那一刻。
                                无论是在敌人身上,还是在友人身上。
                                他眼神一凛,抬手便是一记魔法:[精神扭曲]。
                                不过是用在威尔凡身上。
                                这个魔法的具体效果是让人觉得似乎万物扭动,诡异扭曲,同时进攻神智,制造精神上的干扰与混乱。
                                在魔法抵抗并不强的狼人身上,效果不错。威尔凡被那扭曲的幻觉折磨得恶心不已,吐出了不少污物,阻止了毒素在他腹中进一步生效。夏又为他施放了净化、强化的数个法术,虽然那一瞬间的毒素爆发伤害巨大,但现在威尔凡已经无大碍,只是各方面的机能都大打折扣。
                                终于,敌人出现了。一个裹在黑衣中的女子从墙角那一点点阴影中无声息地出现,从两人的侧后方飘荡似的袭来,手中造型奇诡的匕首泛着幽幽的黑绿色,无疑已经淬上剧毒。
                                如果是常规对手,这死角袭来的一击必定要得手。但无论是威尔凡还是夏都不是泛泛之人,竟然都有自己的方法发现了这一记偷袭。狼人本就暴躁,竟然遭人下毒暗算,已经怒不可遏,眼睛微微发红,见到那黑色身影袭来,半点犹豫不曾有,手指似乎已经生出了利爪,极快地挥击。夏也超魔默发法术,在片刻之间发出了一记速度极快、范围也极广的[破裂冰霜],无数细小但威力强大的寒冰碎片密密麻麻地喷向刺客。
                                一击不中,只能退。女人以人类几乎不可能做到的姿势倒折下腰,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攻击,随后手中一晃,强光爆发,无疑是使用了什么爆弹类的干扰道具。威尔凡与夏都在刺激下瞬间颤抖,但夏不会因此就停手,他知道对方很可能就依靠这一瞬间将那把匕首刺进他的身体。他不惜飞快消耗的法力,又一次使用[法术瞬发],[原力爆发]瞬间施放。庞大的魔力转化为无形的冲击,向着四面八方球形爆开,巨大的力量根本不可能阻挡。他也借这一瞬间恢复了视力,看见黑色的女刺客正从窗户翻出、想要隐遁而去。
                                夏一翻手,一张卷轴已经大开。
                                [迟缓诅咒]。
                                诅咒类的魔法生效都在瞬间,女刺客毫无疑问已经被命中。同时,夏也未曾放松下来,谁知道是不是还有其他刺杀者此时正万全准备,只待他松懈?
                                但威尔凡停不住了。怒火熊熊,他一声吼叫,身体中的狼血变得汹涌澎湃。下一刻,他已经不是人形,而是一头狼首人身的巨大直立野兽,夏只觉得眼前一晃,威尔凡已经伴着窗沿崩坏的巨响冲出了酒馆二楼的房间。
                                他要把这个该死的刺客撕成碎片!在他现在强化了百倍千倍的感知力下,刺客逃逸的路线如同探索迷宫者留下的金线团,清晰无比地指引着他要去的方向。那个女刺客虽然被夏的迟缓诅咒命中,速度却仍然快得出奇。不过威尔凡知道,那只是猎物拼尽全力的爆发罢了,迟早他会捉住她。
                                另一边,夏接连施放了几个保护自己的防御魔法,随后才开始用探查魔法感知异动。他看到还有更多的黑衣人,围着酒馆埋伏。那些家伙无疑也发现了自二楼冲出的两个影子,明白战斗已经开始,开始涌向夏所在的房间。
                                但这样的进攻对于夏来说实在太慢了。真正能够威胁到他的,只有那个刺客的自阴影中的一击。夏飞快地吟唱着施法咒语,片刻过后,他微微扬起手,一层淡紫色的波纹以他为中心轻柔地扩散开,蔓延了整座酒馆。如果有人此时进入酒馆,就会看见遍地沉睡不醒的人。
                                这是法师协会一位曾经在精灵森林中访问了数年的优秀魔法师创造的魔法[妖精之尘],只需要不多的法力便能制造这样强力的催眠波纹。这个魔法的构造很是复杂,整个协会也没有几个魔法师真正学会。
                                就算是夏要施放这个魔法,也得集中全部精神才行。也正是这集中精神的片刻,那个诡异的黑色身影又从房间的角落阴影中缓缓现身,诡异形状的匕首刺向夏。她分明应该正被威尔凡追赶才对,夏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想到她竟然又出现在了阴影之中!
                                当夏的危险直觉恢复并疯狂警告时,匕首已经穿过了后背的衣物,法术防护全无效果,下一刻就要刺入皮肤、穿过肌肉与骨骼的间隙,扎进他的心脏中。
                                [法术触发],[原力爆发]。
                                又是同样的巨大力量涌出,瞬间将黑衣的女刺客推开。
                                “乌罗塞尔是你的什么人!”夏吼了一声,手中无数幽黑的法术能量凝结,化作无数灰暗的利箭暴雨般涌向刺客。
                                如果凯赛尔看到,他无疑瞬间就能认出这个魔法,正是死灵法师使用过的[暗影箭],只不过数量足足是数十倍。即便女刺客已经用极度扭曲的姿势躲避,仍然不可避免地连中数箭。暗术魔法的腐蚀、虚弱、迟缓等负面效果在她的身上叠加,最为核心的暗术能量更是让她的身体内部一片混乱,无可抑制地咳出一大口血。她故技重施,翻出窗去,但从动作上看她分明已经受了极重的伤。夏不想给她喘息的机会,数团黑色的能量从他手中喷涌而出,竟然如同活物一样越过窗户后折向正在逃离的刺客。她落地尚未稳住身体,一下子被接连击中,纤细的身子翻滚出数米。当她再次支撑着爬起时,手足皆在颤抖,但她同样知道夏的法术不会停下,现在必须要逃。
                                拼尽全力也要逃,因为还不能死。她的身体脏器都在被汹涌的暗术能量腐蚀着,但她没有机会处理伤势,用尽全部力气急奔,最终避开了夏又一次的暗术,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当伤势终于发作时,她立刻在冲击下陷入昏迷。但失去意识前,她似乎还在笑。因为她知道,她的匕首终究是擦到了夏。
                                
                                威尔凡看到那女子突然化作一团黑色烟雾时才猛然发觉自己落入了圈套。他的思维再单纯也该能想到,如果她变成烟雾是为了逃命,那么早该使用了。而如果不是为了逃,那就只能是为了进攻;如果进攻的不是威尔凡自己——那就是夏。
                                刺客们对法师的巨大威胁不会因为夏的法术高明而改变。
                                威尔凡顿时回头狂奔,甚至如同真正的狼一般四足着地,只为了再快一些。他的脑袋里一片混沌,唯一清楚的是他必须尽快赶回夏身边。
                                但当他见到面色灰紫、半跪在地上的法师时,他就知道,事情还是发生了。不过夏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抑制了剧毒的蔓延,仍然保持着清醒。
                                刺客那出乎意料,化作暗影返回、偷袭夏的一击不论有多么隐蔽突然,都必须先解决高位魔法师们的[法术触发]才行,在[法术触发]与其内含的法术被打破,进入施法缓冲时,刺客们才有机会真正伤害到法师。
                                关键在于那把匕首。漆黑泛绿的利刃竟然能够视魔力如无物,硬生生割裂了[原力爆发]的冲击,在夏的后背制造了一道微小但致命的伤痕。传说百年前,矮人王国覆灭时,有人从矮人的宝藏中找到了能够隔绝魔法力的超凡金属,将其熔炼成了一柄传奇长剑——“愚者之花”,任何魔法在那柄剑的斩击下都如同火焰中的泡沫顷刻瓦解。而那次熔炼的余料,则被熔入了黑金之中打造成一柄匕首,被命名为“诺斯拉尔之创”。传奇刺客乌罗塞尔得到了它,成为了令整片大陆闻风丧胆的刺客之王,夏也曾经从法师协会的文书中找到过“诺斯拉尔之创”的速写图画。
                                女刺客手中的匕首,正是那柄本该随着乌罗塞尔的死而消失的“诺斯拉尔之创”。
                                “你回来了,很好……我们得尽快离开,她知道自己得手了,一定会召集更多的人来确保我死得彻底。你要快,因为我没有太多时间了。”夏异常冷静地说道。
                                “要怎么做?你告诉我。”威尔凡让自己恢复人形,身上的衣服早就在化为狼人时撑开破碎,但长裤还是完好的。他□□着上身,将夏从地上扶起,背在身后。狼人敏锐的嗅觉让他能够闻到夏身上浸染的剧毒那危险诡异的味道,以及夏浸透衣物的汗液。他知道夏现在的情况比看上去还要糟糕。
                                “去找拉克希罗……”
                                不行,在这样的时刻,三皇子并不是能够完全信任的人。即便能够信任,现在去找他,也是在给派出刺客的幕后指示者对付他的把柄。
                                “……不,拉德比亚……”
                                不行。那个家伙虽然平时一副随心所欲的样子,与夏的关系也甚好,但如果现成的机会摆在他的面前,他是绝不会放过的。
                                “……到神恩教堂附近,找一个隐蔽的地方供我躲藏,然后不被发现地找到一个擅长治愈神术的牧师,带来为我治疗。”夏如是说道。
                                实际上,他的话刚说小半,威尔凡已经背负着他一路冲出了躺满沉睡之人的酒馆。狼人飞快地行进着,夏的身体被颠簸得很不好受,身体中沉寂的毒素似乎又要爆发开来。
                                但即使这样,却安心。即使在王都中无人可信,至少一定要随着他来的狼人绝对不会背叛他。
                                “我会把牧师找来的,在此之前,你别死。”威尔凡粗声说道,话语最后强硬无比,就像是某个一定要夏完成的命令,他语气中却难掩地慌张。
                                他不想这个法师死。在那昏沉的迷雾丛林,孤独平静的生活突然被从天而降的夏打破,原本超脱、如同动物般生存的狼人也牵扯了人的羁绊。
                                “放心好了,我还不会死。”
                                夏俯在狼人宽阔结实的后背上,苦涩地笑了笑,然后点头。威尔凡当然是看不见的。
                                他当然不能死。他要找出刺客的指使者,他还要弄清泽撒尼尔与洛维妮的真相,乌罗塞尔与“诺斯拉尔之创”的真相。不仅是因为威尔凡,还因为那家伙。
                                如果自己死了,当那个迟钝的家伙遭遇困境时,又要谁去解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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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倾听,我已感受,我已思考『星河碎片』晓月终焉王者之盾普隆普特·阿金塔姆诺克提斯·路西斯·伽拉姆超级名贵无用宝剑卡利亚权杖史莱姆牧场虚空之海的鲸

                                支持楼主!好看的文,只是人名有点多,有点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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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物长宜上作剧情

                                  这楼层,吓得都不敢回复,话说跟LS的一样对于欧美系的小说人名是大坎!
                                    收起(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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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ne Ring邪恶圣杯夜灯

                                     楼主| Cambrian 发表于 2019-9-15 14:34:53 | 显示全部楼层 |取消关注该作者的回复

                                    ——————————————————————————————————————————
                                    CHAPTER 17 血公主

                                    自午夜因突如其来的心悸惊醒后,凯赛尔便再没有重新入眠过。不祥的预感笼罩着他,就像有什么糟糕的事即将发生。
                                      上一次有这样清晰的预感,是在泽撒尼尔差开他,独自奔赴君王宫殿的时候。
                                      自与夏分开,已经有半月了。
                                      不过,计划之时已至,哪怕心中那份不安或许会有所影响,也必须要出发了。
                                      凯赛尔穿好长靴手套,整备上皮质护甲,戴好面具,最后再披上漆黑的新斗篷,提上黑剑悄悄出门。无月之夜,天色漆黑无比,似乎那轮太阳就被这样的黑彻底吞没湮灭,再也不会升起。
                                      黑暗的小巷中,身披漆黑兜帽长袍的人已经在等着他了。借着微光,能够看清那是一个俏丽修长的女人。
                                      三号见到凯赛尔前来,向着他挥了挥手:“这边。”
                                      他们犹如暗影一般穿过重重街巷,向着王都北部行去。他们都不是寻常人,速度极快,没过多久便已经抵达了目的地。
                                      帝王宫殿北部花园深处的皇族陵园之外。距离日出,大约还有三五小时。
                                      三号之外同属基纳手下的五人都已经到齐。一号向着三号点了点头,随后将一枚深蓝色的护符交给凯赛尔。
                                      “戴上它,否则就会被洛维妮发现。”一号慎重地说。
                                      凯赛尔接过护符佩戴,只觉得自己身上原本散发出的气息都尽数被它吸收干净,没有半点散发。
                                      就像一号说的那样,来到皇族陵园,不是为别的,正是因为他们已经确定,洛维妮此时此刻一定会来这里。
                                      他们就这样安静地在一处隐蔽处等待着。没有人发出声响,无月的天空也让人不能判断时间,一切都在死寂的黑暗中。不知道过了多久,凯赛尔突然觉得身边的陡然更深沉了一些。一高一低的两个身影缓缓走进墓园。看见那个稍高的人影时,他的心脏似乎被什么力量攥住,猛地收缩,漏了一拍似的。
                                      下一刻,只见稍矮的人影高举纤细的手臂,轻飘飘地挥了挥。天空中的漆黑云层在这轻柔的动作下如同拥有灵智,恢然散开,顿时月光如洗。万物蒙上了莹白的光辉,墓园的阴森气氛霎时消散,化为了静谧与安详。
                                      在那月光下的两人,一人是挺拔的男子,深棕的昂扬短发,深蓝的斗篷,如同天神般英武的面貌,腰间斜挎一口古朴的灰色长剑,就如同是一头静静伫立与月光之下的雄狮。
                                      蓝色雄狮与红骑士的时代,他是王国的英雄,受到无数人的敬仰与渴望。但此时,在另一人面前,他黯然失色。那是一团白色的、闪耀的光。银白如月的柔长直发,朦胧洁白的长纱,莹莹如同玉石的肌肤,还有那让人惊叹、让人欣赏、让人如入梦幻的面容。她闭着眼,宁静安和,沐浴于月光中,如同不该存在于世上的绝美幻影,就像是“美”本身。
                                      但下一刻,她睁开了眼。
                                      血红的、如同鲜血凝成剔透宝石的眼眸。那样的美,在这一双眼睛睁开后便有了缺陷,化作了妖冶,而眼中肆虐疯狂更是显露无疑。这样的对比,就像是一朵百合突然化作了吸食人血长成的玫瑰,让任何看到这一幕的人都足以惊惶。
                                      洛维妮微笑着开口:“出来面对我吧,食物们。”
                                      被发现了!
                                      没办法,只能出去了。凯赛尔很是无奈,深吸了一口气,便要起身走去。一只手猛地搭上他的左肩,将他按住,转过去看时,是一号僵硬的面孔,正微微摇头。
                                      被发现的不是他们?凯赛尔望向洛维妮,只见几个装备各异,但都精良无比的人缓缓地从一片树荫下现身,他们原本竟是依靠其中一位法师能够让人在视野中完全不可见的[消失斗篷]躲藏着。
                                      完美地遮蔽这里足足六七人,这无疑是高阶法师的手笔。再看那支队伍中的其他人,凯赛尔仅凭直觉便知道他们都是百中无一的强者。
                                      有法师,也有剑士。王都中何来这样一队聚集在一起的强大的人?凯赛尔心中一动,想起和夏分别时夏嘱咐他的话。
                                      国王的隐秘势力。难道是他们?——“王之黑手”。凯赛尔在心中为他们取了这样的名字。
                                      那几人中,一个体格高大、面容冰冷坚毅的剑士走了出来,紧紧盯着洛维妮,问:“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当然是报复了。我能在你们身上嗅到那个老东西的味道,你们就是他养在黑暗里的那些猎犬吧?”血公主戏谑地笑着。泽撒尼尔在她身边一言不发,但注意力已然尽数落在几位“王之黑手”身上。
                                      几人的面色都更深沉了一些。既然已经被发现,多说无益。待将他们制伏,刑讯官自会让他们吐出一切。
                                      所以剑士长剑直刺,如同一道狂风,冲向月下的两人。虽然多年以来他始终无法锻炼到足以燃起斗气的水平,但剑技却自小训练,足足三十年长久积淀。剑光明亮,长剑直指泽撒尼尔。王之狼犬只忠于国王,不论对手是谁,他的剑都不会有丝毫犹豫。
                                      而在他冲出的瞬间,法师的增幅魔法与祭祀的祝福也落在了他的身上,让他的气势更强一分。弓手的利箭后发先至,呼啸着袭向看起来柔弱而不设防的洛维妮。
                                      然后下一刻,那柄灰色长剑出鞘了。一层淡淡的波纹散开,剑士身上的一切加持力量顷刻消融。泽撒尼尔的身上燃起淡淡白光,蔓延至传奇长剑“愚者之花”上,挥剑直斩。
                                      剑士与泽撒尼尔擦身而过,然后就那样直直栽倒在地。而凯赛尔看得分明,泽撒尼尔是那样从容却又精准地斜跨一步,在剑士攻势最强的瞬间回避攻击、一剑斩去。至于结果,倒地的剑士自肩膀到腰间那道几乎将他分成两段的巨大而致命的伤口足以说明一切。
                                      而弓手的一箭,他根本没有去管。箭矢在抵达洛维妮面前的瞬间就已经破碎湮灭,只有淡淡的黑色气息暗示着洛维妮是用何种方法让它凭空消失的。
                                      逃,只有逃。“王之黑手”们完全无法理解这一切究竟是如何发生的,但本能已经告诉他们——逃。敌人的强大已经完全超出预期,这和陛下告诉他们的完全不同啊!他们刚从北部执行完那个任务归来,陛下便要他们到皇家陵园,说是有人在准备邪恶的仪式,需要阻止。
                                      这分明就不是他们能够阻止的!陛下明明说,那只是两个不足为惧的家伙,只是因为事情涉及到了王族隐秘,才要他们出手。但一剑便能斩杀作为隐秘小队首领的强大剑士,这样的人怎么会“不足为惧”?
                                      难道……
                                      灰白的长剑自法师的胸口贯出,剧痛几乎让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为什么?[法术触发]呢?为什么原本准备好的[抗拒术]没有触发?
                                      变成尸体前的最后一秒,他还在思考着这个问题。而在他不远处,漆黑的云雾飞快地蔓延着,覆盖至“王之黑手”成员的瞬间便使得他们的躯体如同皮纸的灰烬消散、破碎。
                                      时间如此之短,生命如此脆弱。泽撒尼尔挥剑除去剑上之血,四周扫视,除了自己手上的两具尸体,其他人都已经在洛维妮的暗之雾下化作了尘土。但洛维妮显然并不满足,血眸仍在微微发光。
                                      “老头的走狗已经全死光了,你们这些毒蛇还不愿意出来么?”
                                      
                                      竟然还有人么?还是说,到头来他们还是被发现了?亦或者是洛维妮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凯赛尔屏住呼吸,思绪仍然飞快地转动着。洛维妮和泽撒尼尔今天会出现在这里,按五号的说法,其实很好推测。他们巨大的魔力网络已经布置完毕,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启动它——帝王宫殿是王都的中心,又有着与王都有着联系的君王血脉,是启动魔法阵最好的地方,但想要以皇帝为祭品启动魔法阵基本就是天方夜谭了。所以能够作为替代品的就只有一个地方,那就是沉寂着王室骸骨,位置也大致居中的的皇族陵园。
                                      应该说,没有人在这里做好埋伏才是应该奇怪的事。
                                      果不其然,又是几个人影缓缓出现。和“王之黑手”们借助魔法隐藏不同,他们分明是以高超的记忆潜行在阴影之中。那里原本是一片漆黑,当他们现出身影时,那漆黑变得淡了一些。
                                      是卡姆洛伯爵手下的刺客。
                                      不过,这几人现身的瞬间,就有几枚铁质的飞刀锐响着从他们手中射出,不是向着洛维妮——是向着潜伏好的凯赛尔一行人。
                                      那护符可以遮掩他们不被血公主察觉,但在刺客们面前,他们拙劣的躲藏技巧根本一眼便已识破!凯赛尔一提黑剑,几声脆响,飞刀尽数被格挡,但他们也便暴露了。
                                      “竟然还有我没察觉的虫子在……你们……”洛维妮盯着因躲避飞刀而现出身形的凯赛尔几人,情绪急转直下,赤红的眼睛像要滴出血。
                                      “你们——全都去死!”
                                      那是一声尖锐得不似人声的嚎叫。那声音之下,凯赛尔的脑袋里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翻涌几乎要俯身呕吐。但是他的身上陡然亮起一层微光,那糟糕的感觉也随即消逝。斗者之气是强大的武者其精神与意志在锻炼到极致的□□上的燃烧,那带着诡异力量的怒嚎在其保护之下消散无形。他迅速抽开一张法术卷轴——[净化术],这才缓解了以代号为名的六人的情况。
                                      泽撒尼尔的目光紧紧盯着凯赛尔,他已经认出了这个自己曾经的副手。他想起曾经的时光,只要习惯沉默的这个男人跟随在自己身后,自己便永远不用担心遭到谁的偷袭。
                                      如果可以的话,真不想与他为敌啊——泽撒尼尔暗暗叹息。但是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事,因为如果换成自己,一定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凯赛尔望着泽撒尼尔,举起了手中长剑。
                                      泽撒尼尔看见了凯赛尔眼中不可撼动的坚定。因为与洛维妮站在一起,手中鲜血无数的自己,已经成为了辛特兰的敌人。
                                      “泽撒尼尔!”凯赛尔大吼一声,“你离开之后我一直接替着你的职责——”
                                      “真是吵闹的虫子,为什么就不能统统去死?”洛维妮的眉目已经扭曲,尖锐地诅咒着。她猛地一挥手,浓重的黑色力量便涌向凯赛尔。六号手中圣洁光芒陡然点亮,一道祝福从天而降,截断在黑色的力量上,竟然让它销蚀得一干二净。
                                      作为基纳的手下之一,他竟然是一位虔诚的信徒!光辉之主的力量如同太阳,对暗夜生物有着天然的克制,即使他的力量只是与主教级相仿,却也能一定程度上拦住洛维妮的攻击。
                                      “该死的教会蠢货!”洛维妮尖叫。
                                      而凯赛尔已经开始了他的冲锋。
                                      “——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会一直保卫辛特兰与王都,即便现在我已经不是卫队长——”
                                      泽撒尼尔集中了全部精神。他知道自己那时托付了王国卫队长之位的副手究竟有什么样的力量。
                                      洛维妮的暗术一道又一道地疾射,六号的神术总能精准地化解。一至五号在他的掩护下四散又向洛维妮聚拢进攻,那些大约是卡姆洛伯爵刺客的人也在无声中达成共识——只有合力才能解决洛维妮。
                                      她被逼迫得只能将大部分的力量都用来对付这些虫子恼人但又有效的攻势。
                                      于是泽撒尼尔与凯赛尔,这两个王国至强的剑士,将要开始一对一的对决。
                                      说来话长,但一切不过瞬间。剑光闪亮,黑剑与灰色的“愚者之花”交错,两个人身上的斗气光芒也愈发明亮。
                                      “——我会阻拦下王都的所有敌人,就算那个敌人是你,也一样!”
                                      凯赛尔大吼。难以想象本来那样沉稳随和的男人会发出这样汹涌、猛烈的怒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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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Cambrian 发表于 2019-9-15 14:36:03 | 显示全部楼层 |取消关注该作者的回复

                                      ——————————————————————————————————————————
                                      CHAPTER 18 重创

                                      只有亲眼见到泽撒尼尔杀人,凯赛尔才终于死心。
                                        现在的他已经不是蓝色雄狮。那个男人会为了一个平民的性命独自闯进强盗之巢,会救下他看见的每一个人。
                                        蓝色雄狮已经在那场动乱中死了,现在活着的人是吸血鬼公主的爪牙、帮凶。
                                        听到五号与六号告诉他泽撒尼尔如何冷血地杀光那次围剿中攻向他的王国军时,他如何也不能相信。那些人,其中的某一个曾经或许就是他的手下,他怎么会那样做?
                                        但当泽撒尼尔那样无情地一剑斩向一个斗志昂扬的剑士时,他就已经看清了他的剑。
                                        他的剑现在已经不为辛特兰的人而战了。
                                        自己必须要阻止他,要他亲口说清楚到底为什么抛弃过去的一切,随着已经陷入疯狂的洛维妮回到王都杀戮!
                                        “你更强了。”
                                        泽撒尼尔那样精准地晃开凯赛尔直刺的一剑,“愚者之花”斜斜斩去。
                                        “锵!”
                                        凯赛尔冰冷,却又似乎因愤怒而灼热的目光紧紧锁在泽撒尼尔身上。这一剑,他硬生生是用剑柄格挡开!他一侧身,一记膝击,泽撒尼尔用手臂侧挡下,失了先机,凯赛尔抓住机会便一连数剑密不透风地进攻,气势节节攀升。
                                        泽撒尼尔一边紧凑地后退,一边格挡开每一剑,但压力也越来越大。
                                        如果被凯赛尔杀死,是不是也不错?这样,自己这痛苦的追随也就终于有了结束的借口。
                                        心中有了死意,即使手中握着传奇长剑,也再难抵挡凯赛尔的攻势,一个破绽,凯赛尔便狠戾地迎头一剑,其力量之大恐怕能将他的颅骨剖断。
                                        但那剑硬生生停下了,悬在他额头之前,只有凯赛尔的目光愈发锐利,让他感到皮肤刺痛。
                                        “为什么?”
                                        泽撒尼尔只是摇摇头,长剑一扬,剑与剑的碰撞声又压抑地响起。
                                        无论爱情还是承诺,每一样都过于沉重,已经没有退路。
                                        “杀掉我。”
                                        剑士足以以剑对话。而两个人的剑中,传来的都只有决绝。
                                        “我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六号痛苦地喊道。
                                        他跪在地面,双手合拢,鼻下嘴角都已经有血缓缓流下,就像是用生命在向神明祈祷,换取足以抗衡洛维妮的力量。刺客们的进攻全都要靠他的神术掩护,一旦他的神术中断,洛维妮的爆发会让这微妙的平衡瞬间崩溃。
                                        如果只有死才能解决问题,那就死吧。因为我会为你继续保护该保护的一切,即便是从你手中。
                                        凯赛尔终于摈弃最后的一点希望。他握紧了剑,一招一式都带着彻底的杀意。泽撒尼尔的守势一点一点崩溃,直到最后的一剑。
                                        凯赛尔很清楚,这一剑泽撒尼尔一定无法抵挡,将会破绽大开。那时,他就必须要抓住机会,杀掉他。
                                        一记斩击,挥向泽撒尼尔横举格挡的“愚者之花”。然后,泽撒尼尔果然如同他预见的一样,脱力失衡,胸口毫无防备。
                                        但是那声清鸣之下还有不堪重负的碎裂。凯赛尔的黑剑折断了,崩碎在地。他握着断剑刺向泽撒尼尔,但只是那短短的距离差距,泽撒尼尔恢复了平衡,然后在凯赛尔刺中自己之前,先将“愚者之花”送入了凯赛尔结实的身躯,利刃贯穿,鲜红的剑刃透出背后。
                                        “看来……这才是我们的命运。我只能……杀了你。”
                                        长剑一拧,残忍地抽出,内脏的碎片与鲜血迸出,剧痛让凯赛尔忍不住抽搐失力。另一边,洛维妮突然又是一声怒嚎,只见六号已经倒地不醒,口鼻鲜血如注,再不能维持神术作为掩护。那声音中蕴含着暗术的法力,凯赛尔的脑袋像是遭到重击,万物倏然陷入黑暗,意识也随之消逝。
                                        但那之前,幻觉般的模糊中,他似乎看到了一道熟悉的微光,还有什么人对他遥远的呼喊。
                                        
                                        “殿下,王都的事态恐怕又有变化。我们派去王都的人,他们的的[生命印记]都已经熄灭了。”
                                        尼克罗姆说着,不忘观察面前高大的男人。基纳的面色并不好看,看来这件事也让他头疼。
                                        “凯赛尔的[生命印记]也熄灭了?”他捏着下巴问道。那时一定要凯赛尔沐浴修剪,其实也就顺便能够在他没有发现的时候用[咒术石板]提取出他的一丝隐秘联系,随时能够得知他的生死。
                                        “是。”尼克罗姆手上捧着一块漆黑的石板,上面的纹理灰暗难辨。
                                        “时间呢?是他们在动手的时候两败俱伤了?”
                                        “恐怕不是,六个人的印记熄灭前,他的印记就已经熄灭了。”尼克罗姆如实回答道。
                                        “这么说,恐怕是因为泽撒尼尔和洛维妮了。哼,我本来还以为他能够对付这两个人的,毕竟有旅法师站在他这边。但是洛维妮应该不会对他下杀手才对,那个女人原本明明一直暗中欣赏他……是他的面具没有摘下?不对,她应该能看穿才对。还是说她已经彻底疯了……或者是其他人动的手……”基纳看起来疑惑不解。
                                        “我可以去王都为您调查这件事。”尼克罗姆俯身说道。
                                        “不。”基纳沉默了片刻,“我作为城市之主太久,都快忘记如何用剑战斗了。我会亲自去王都,你随我一同前去。”
                                        想要解决掉洛维妮,让泽撒尼尔回头——甚至到自己身边的话,终究还是得自己去才行啊。基纳的眼神渐渐冷却。
                                        “是,殿下。”
                                        尼克罗姆的身子俯得更低了。
                                        
                                        王国,漆黑的街巷。
                                        刺客拖着负伤的躯体,忍耐住剧痛,向着卡姆洛伯爵府附近的贵族区奔跑。那里有一条密道,可以通往伯爵府的地下。
                                        即便已经做好了针对吸血鬼与泽撒尼尔的准备——净化盐、神圣祝福卷轴、逃脱卷轴,甚至意外地有另外一队为了两人而来的人的帮助——他们最终还是失败了。那样强大的力量,即便准备的再多,也实在只有三分把握而已。那个剑士凭借一己之力几乎战胜泽撒尼尔,却死在了剑碎,也实在是命运使然。战斗平衡瞬间倾斜,与剑士同来的人几乎是瞬间就已经被全部杀死,他们虽然已经用最快的速度使用逃脱卷轴,最后幸存的也只有他而已。但既然卡姆洛伯爵需要他们去,他们就必须得去。如今失败了,就要尽全力,把消息带回。
                                        他奔跑着,却突然觉得自己的脚步越来越沉重,一阵虚弱感涌上。当他意识到这是一次袭击时,已经浑身再无半点力气,倒在地面。
                                        倾斜的视野中,一个法师模样的男人缓缓走来。
                                        该死的魔法师,这些家伙热衷于阴谋、诡计、陷阱、偷袭,并自诩为智慧。男人一抬手,他便觉得自己被无形的力量抬起,悬在法师面前,脚尖微微触地。
                                        “这叫[强效虚弱诅咒]。”
                                        隐约能从黑暗中看见的肤色浅白、米黄头发,容貌俊逸的法师一脸令人厌恶的笑容,介绍着他施放的阴谋般的魔法。
                                        “很难理解么?你是我魔法的受害者,我当然有向你解释你究竟是被何种魔法控制的义务了~”
                                        法师说着,又愉快地笑了两声:“没猜错的话,你是卡姆洛伯爵的刺客们吧~不过呢,我相信你是不会说的——也没力气说。所以我是不会问这些问题为难你的。不过,我也有其他事情喜欢去做。”
                                        法师伸出手,摆弄着已经无力抵抗的刺客——掀开了他的兜帽,手指推了推刺客冷峻而羞恼的面庞下巴,摩挲着他棱角还算分明的脸颊轮廓,甚至还肆无忌惮地玩弄了两下刺客的胸口。刺客想要挣扎,却半点使不出力,面红耳赤,血管胀起。
                                        法师的下一句话更是让刺客羞愤:“倒也是个不错的男人,直接杀了了实在可惜。”说着,他的手竟然还在沿着腹部向下摸索!刺客双目圆睁,盯着法师,既是极度的愤怒,又是无比羞耻难堪。如果自己能够行动,必定要用最残酷的手法一点点杀掉这个扭曲变态的法师,这样才能解自己被如此对待之仇。
                                        但刺客以为自己还要遭受这个下流法师更为恶劣的羞辱时,他又突然收回手,眼神中带着惋惜地摇了摇头:“但是有些时候,我也没得选呀。”
                                        没得选?什么没得选?刺客的意识终于停留在最后的短暂疑问上,然后在亮起的灰白光芒中一下子崩解、消散,无数记忆信息杂乱无章地被提取,展示在法师的脑海中。
                                        [法师之手]撤去,刺客已经没有半点动静的躯体也猛地摔在地上。
                                        “哼,最后的记忆只不过是在疑惑‘没得选’是何意……”法师手中[夺灵术]的光芒渐渐消散,自言自语道:“还不是因为不想这些记忆落入我附近隐藏着的这家伙的手中。你说是吗,尊敬的三皇子拉克希罗殿下?”
                                        话音落下,不远处便似乎有一股气息突然消失无踪了。
                                        法师自嘲地一笑,又望向只有加持着[魔力洞察]才能见到的、远处正冲天而起的法力光芒。想必那就是交战的地方了。
                                        “夏罗尔乌伦奥克……还真是强得夸张啊。不过既然我已经拿到了我想要的信息,就不要在掺和更多,免得到时连自己也难以脱身。“
                                        他抽出一支短杖,配合着施法手势与吟唱词,一指地面上刺客已无灵魂的尸体,熊熊的苍蓝火焰顿时迸发,高温使得空气都似乎有些扭曲。只消片刻,那句尸体便已经连骨骼也被焚化得一干二净,除了地面上焦黑甚至融化的痕迹再没有遗留。
                                        法师又一掀自己长袍的兜帽,手中微光闪烁,人影便渐渐消失在了空气中,覆盖上了能够隐藏身形的法术[消失斗篷]。
                                        他可以预见,这就是风暴爆发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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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Cambrian 发表于 2019-9-15 14:37:24 | 显示全部楼层 |取消关注该作者的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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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19 牧师的遭遇

                                        今日的例行祈祷终于结束。费恩合上已经有些老旧的光辉圣经,舒畅地长出一口气。而教堂外,已是漆黑一片。
                                          为了半年前的那件事,费恩每日都要额外诵念祈祷许久,以清洗他背负的罪孽。两年以来,从未间断。费恩收拾好光辉圣经与其他杂物,点燃油灯,转身向着教堂之外走去。
                                          这样的深夜,按理不会有人来教堂祷告。可费恩却好像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自黑夜中走来,正朝着他的方向。他揉了揉眼,想要看清楚些,可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一个相貌粗犷、体格威武,□□着上身的红发男人已经拦在了面前。那恶兽般的目光让费恩不由得一哆嗦,连忙后退了好几步。
                                          “你……你是来向光辉之主祷告的?”
                                          “不是。你是牧师?”男人粗声问道。
                                          “是……我是神恩教堂的牧师,我的名字是……呃啊啊……唔唔!”
                                          费恩没能说出自己的名字,而是惊恐地大叫起来;他惊恐的喊叫也很快被因为被男人粗糙无比的手掌捂住了嘴而变得含糊轻闷。
                                          随后,他被男人像是携带货物一般随手夹在了腋下。男人飞快地奔跑着,不知道是要去哪里,他也摇摇晃晃,被上下颠簸得难受至极。就在他几乎忍耐不住要将胃中食物吐个干净时,男人终于将他放下了。
                                          费恩伏倒在地,缓了好一会才看清周围的情况,还有面前那个浑身散发着暗绿色气息、双眼紧闭的灰发年轻男人。
                                          “治好他。”粗鲁的男人朝着他冷冰冰地说道,“否则就杀掉你。”
                                          
                                          一道光照进了夏的精神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又带着暖阳般的温和。夏原本几乎消散的精神在这道光下飞快地凝聚,而当他重新得到了足够的力量时,他野蛮无匹地夺取了光的控制权,甚至下意识地在驱使着身体中逐渐凝聚的魔力模仿着那道光,抵抗着几乎已经蔓延到全身的毒素。
                                          他睁开了眼。
                                          威尔凡那棕红须发、棱角分明,野蛮勇武的面庞几乎已经贴到他的脸上,紧张地盯着他,灼热的鼻息阵阵扑来。
                                          夏想也不想,伸手在这厮的前额上猛地弹了一下,甚至用上了[法师之手]。
                                          “嗷嗷嗷!好痛!”狼人被力道打出了小半米,捂着发红的额头大叫道。
                                          “和你说了多少次不要贴在别人脸上。尤其是我!”夏冷哼一声道。他又四下扫了一眼,才注意到一个看起来有些木讷胆怯、牧师打扮的男人正哆哆嗦嗦地站在一边。看样子这就是威尔凡找来的牧师了。
                                          想起那道拯救了自己的光,夏不由得微微一笑,威尔凡这家伙平时也许有些犯蠢,可关键时总是值得信赖的。
                                          “你救了我,多谢。你叫什么?”
                                          “……费恩,神恩教堂的牧师……”
                                          费恩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威尔凡的威胁倒还是其次,真正令他害怕的是眼前已经解除毒素的魔法师。那一道神术[痊愈之光]落在他身上时,费恩清楚地察觉到那魔法师竟然强行接管了神术,甚至还成功地用魔力模仿了它,否则那样的剧毒,光凭自己一个小小的低阶牧师根本无从下手。这算什么,窃取光辉之神的权柄么?
                                          自己难道该像净化军清缴异教徒那样,用神术攻击这个亵渎了光辉之神的魔法师么?费恩确信只要自己动手,一旁那个散发着危险气息的高大男人立马就会生撕了自己。
                                          “没想到竟然在这样的巧合下解析出了简单的神术……”夏也在喃喃自语,从前的尝试可从没成功过。如果在协会,这将是一个足以载入史册的重要突破!
                                          不过当他尝试再次模拟神术时,却莫名其妙地失败了。看来那也确实是某种巧合而已,探索它的出现的原因需要大量的时间,可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夏又习惯性地使用了[魔力感知],探知着极大范围内魔力的流动。
                                          他眉头陡然一紧。
                                          “威尔凡,带上这家伙。我们要出发了。”
                                          “噢噢!”狼人应了两声,随手一抓,牧师费恩又落入了他的魔爪,不过这次是抗在肩上。他又转向夏:“你没事了吧!”
                                          “当然。”夏一扬手,加成法术层层叠叠地亮起。随后,他低声念叨了什么咒语,人便在气流的托举下缓缓升空,飞快地接着夜色的遮掩向着某个方向飞去。威尔凡急了眼,脚下猛地一蹬,跃上了屋顶,跳跃在不同的屋舍之间,这才堪堪追上夏。
                                          夏依靠着[高等飞行术]在夜幕下疾驰,耳边狂风呼啸。飞行术是法力损耗极大的魔法,此刻夏却仿佛半点不在乎,肆意挥霍着恢复了不到一半的法力。
                                          [魔力感知]中的那股巨大的法力波动与他心脏传来的阵阵悸动都在提醒着他,所剩的时间不多了。
                                          所以他竭尽全力地飞行着,不是看不到威尔凡跟随的艰难,而是他不敢放缓。倘若自己迟到了,某些重要的东西也许就会永远消失。
                                          就快到了。夏已经能够看到月光下涌动的阴影魔法与偶尔闪烁的神术——再近一些,是金铁的交接碰撞,那个高大勇武的男人的怒吼,直到最后,那致命的一剑。
                                          目睹了凯赛尔被泽撒尼尔一剑穿刺,夏只觉得脑袋里突然响起滔天轰鸣。在地上飞奔着的威尔凡突然听见头顶传来一声已经近乎嘶哑的大喊:
                                          “凯赛尔!!”
                                          一直抵挡住洛维妮的六号终于竭力倒下,再无神术阻拦洛维妮的魔法,她汇聚了魔力化为一声尖嚎,原本正要袭向他的刺客们几乎是瞬间便在法力的冲击下几乎失去了作战能力,本来就受了致命伤害的凯赛尔更是直接昏迷。
                                          那可是泽撒尼尔和洛维妮啊,自己身体内的魔法力已经在全力催动的[高等飞行术]下所剩无几,要用什么去拦住他们?
                                          但是必须阻止他们。泽撒尼尔的长剑已经高高扬起,下一刻就会斩下凯赛尔的头颅,那时再做什么也无济于事。法力无多,那就用卷轴,力量不够,就用生命力来转化。不管是什么东西什么代价,只要能派得上用场,就用!
                                          耀眼之极的光芒刹那间爆发,就像在夜空中点亮了太阳,能量的洪流倾斜而下,涌向洛维妮与泽撒尼尔,像是要摧毁一切,却又在抵达凯赛尔身边时化作了各式各样牢不可破的防护,庇佑他不受任何伤害。泽撒尼尔一转“愚者之花”,挡在自己的面前,一切魔法力量都要在这把传奇长剑之前烟消云散。
                                          但那不仅仅是魔法啊,还有以部分生命为代价施展出的超凡力量,以及蕴藏着执念、精神的冲击。泽撒尼尔在洪流之下瞬间便被重重击退,“愚者之花”更是脱手飞出。洛维妮更不必说,她所在的地面已经被冲击得尘土飞扬,皇族陵园的墓碑四处飞散崩碎,不用想也知道她必定不会好受。
                                          这已经是夏倾尽所有的一击,他再无法维持飞行术,枯叶般坠下。好在他也不是孤身一人,威尔凡飞快赶上,健壮的双臂稳稳地接在了夏的身下。至于费恩,当然是被他随手抛到了什么灌木丛里以缓冲落地的冲击。
                                          “你赶快……趁现在去救出凯赛尔。”
                                          夏的面色苍白得可怕,周身衣物残破不堪,身上的卷轴已经全部在刚才的攻击下化为了法力而破碎消失。话音刚落,已经陷入了昏迷。且不说毒素造成的伤害尚未完全痊愈,要引导那样巨大的力量,对身体的负担是难以想象的。
                                          威尔凡当然也知道孰轻孰重,脸色少有地凝重起来。看见夏这幅凄惨的模样,他心中说不尽的压抑难受。他轻缓地将夏放平在地,招呼刚从灌木丛中挣扎出的费恩,让他以神术救治夏。他倒是不担心这家伙乘人之危,牧师很清楚只要自己做了什么蠢事,等着他的一定是威尔凡生不如死的折磨。
                                          他怒吼一声,化为高大的人狼奔向夏攻击的位置。泽撒尼尔差点取回长剑,却被他快得几乎看不见的一记挥击扫退数米。
                                          威尔凡带上重伤昏迷的凯赛尔,还顺手拾走了泽撒尼尔的传奇长剑。要不是这把该死的武器,夏也不至于那样竭尽全力,受到如今这样巨大的反噬伤害!
                                          泽撒尼尔见到长剑落入高大的人狼之手,也放弃了取回它的念头——他没有时间与这头野兽争斗了。一旁的烟尘已经散去,露出地面的深坑沟壑,洛维妮遭受了巨大伤害的身躯显现。夏的一击不是玩笑,她同样也已经重伤昏迷,残缺的躯体正在血族的超凡力量下缓缓复原。加上刚才那攻击巨大的动静,城市卫队无疑已经朝着这边来了,一起来的还会有更多暗中的精英。如果再不离开,很可能就永远离不开了。
                                          威尔凡飞奔返回,途中已经渐渐恢复人形。人狼的形态虽然力量强大到无可匹敌,但不能长久维持,否则就会渐渐被兽性侵蚀,成为真正毫无理智的野兽。
                                          牧师现在已经满头大汗,治愈神术一个接着一个地落在夏的身上。不过看见威尔凡又带来一个重伤的男子,他就知道接下来只会更艰辛。
                                          三皇子与那个法师都不值得信任——威尔凡可以从夏曾经的话语中听出这一点。所以他金黄的兽瞳望向了费恩:“你在王都有没有住所?”
                                          “我……住在东城区。”费恩很有不好的预感,“你不会……不会是想要把他们都放到我家里吧,如果被发现,我会……”
                                          “带路。”威尔凡冷冷地说,眉目间的凶狠显露无疑。
                                          牧师一下子噤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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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Cambrian 发表于 2019-9-15 14:41:40 | 显示全部楼层 |取消关注该作者的回复

                                          ——————————————————————————————————————————
                                          CHAPTER 20 疗伤
                                          “父亲呢?”
                                            男孩摇晃着母亲的手,那手遍布皱纹与老茧,根本不像一个三十岁女人的手。
                                            “他要去外面,要去很久很久。来,你坐好,我去准备晚餐。”
                                            母亲的话语尽可能温和,眉间的愁绪却难以隐藏。
                                            “那什么时候还会再回来?”他好奇地问道。
                                            “妈妈也不知道。”女人答。
                                            他咕哝着嘴趴在餐桌上,一会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母亲清洗蔬菜、生火烹煮。
                                            “父亲是不是不会再回来了。”
                                            女人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下了。
                                            “父亲是不是死了?伦特说,人死掉,就是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不能回来。”
                                            “你父亲没有死。”
                                            女人的声音有些颤抖。
                                            “那为什么他不回来?”
                                            “因为,我们死了。”女人转过头,脸色已是不正常的青黑,脖颈上也缓缓地显现出深紫的痕迹。
                                            男孩突然觉得小腹有些发痛。低下头,看见自己腹部插着一把灰白的利剑,猩红的血液正飞快地渗透,一下子染遍了整件衣服。
                                            
                                            “呼!!”
                                            惊醒,然后猛地坐起。随后是腹部的剧痛,让凯赛尔的表情一下子扭曲。
                                            “呃……好痛……我……还活着?”
                                            “哼,废话。死人难道还会说话吗。”
                                            威尔凡那低沉野蛮的声音传来。凯赛尔转过头去,看见披着一件亚麻衬衫的高大狼人正走进房间,显然是听见了响动。这房间狭小昏暗,但却很干净,似乎还有股若有若无的烟火香。
                                            伤口虽然还没愈合,但已不如那时那样致命,只要休息几天,应该就不成大碍了。凯赛尔望向随便找了张椅子大大咧咧地坐下的狼人,问:“夏呢?是他救了我?”
                                            威尔凡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不少。
                                            “你这家伙还好意思问。要不是看你还算顺眼,我该早把你提起来找个没人的地方埋了。”
                                            威尔凡撇了撇嘴,继续说:“为了从那两个家伙手里救下你,他使用了强大过分的魔法,已经严重透支了,到现在也还没醒。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有你好受的。”
                                            听说夏透支昏迷,到现在还没醒,凯赛尔也有些急眼:“他现在在哪?”
                                            “就在隔壁。先养好自己的伤吧,别再给他添麻烦了。外面的事情,我会处理的。”威尔凡说道,站起身便准备离开。不过他又突然想起什么,一指木床的床尾:“对了,我还抢回来一把剑,不过我不懂得怎么用剑,就送给你好了。”
                                            凯赛尔的目光扫向正倚靠在床尾那柄看上去平凡古朴的灰色长剑,眼睛不由得微微张大:“愚者之花?”
                                            “什么花?我反正是不懂。”威尔凡摇了摇头,走出了房间,身影在门外折向另一个方向,多半是去守候仍然未醒的夏了。刚才他会来,是灵敏的感官让他得知凯赛尔已经醒来了,这才瞧一眼。
                                            凯赛尔沉默地倚靠着坐了一会,直到感觉胸口有些微凉,才掀开被褥,穿戴好棉麻的里衬衣裤。那道伤口一直隐隐作痛。
                                            他又取来“愚者之花”,抽出剑刃,细细地端详着钢铁之上雕琢的繁复而黯淡的花纹,以及用上好黑木刨削而成的剑柄。
                                            是一把举世少有的好剑,加上那驱除一切魔法的神秘力量,其价值无法估量。
                                            但终究,不是原本那把剑了啊。那把剑其实是泽撒尼尔嘱咐王国军铁匠打造的,随后送去了法师公会附魔并保存。他同时任命了凯赛尔作他的副手,倘若未来自己有什么意外,那王国卫队长的职位与使命便由凯赛尔来担负起,那柄剑也会交到他的手上作为新一任王国卫队长的象征。所以虽然是平凡的长剑,却寄托着他的追求与信仰。
                                            但凯赛尔又怎么能想到,竟然有一天泽撒尼尔会想要对王国不利,站在面前成为敌人呢?
                                            也许那一天碎的不仅是剑,也是凯赛尔对泽撒尼尔最后的一点企盼吧。
                                            凯赛尔又看向手中的长剑,轻轻拂过剑身。
                                            愚者之花,按理是那位铸造这柄传奇之剑的人对于自命智慧不凡的魔法师们的一种嘲讽,凯赛尔听来却又有不同的感觉。他记得在一月前的旅途之中,夏曾经提到过,占卜卡牌中的零号牌就称作“愚者”,是结束,也是开始。是不受控制、混乱与危险,却也是勇气、打破、自由与超越。
                                            过去的生活再怎样挽留,终究是破灭了。洛维妮变成了狂暴的吸血鬼,泽撒尼尔也冷酷无情地跟随在她身后摧毁着曾经守护的一切;自己没了职位,沦为无人认识的一名剑士。但一切也迎来的新的开始,新的生活与挑战,变革与危难,夏与威尔凡,新的朋友。这把剑最后抵达自己的手中,大约就是命运交予自己的预兆吧。
                                            那就接受它,去迎接,看看命运的潮水会将自己带向何方。
                                            
                                            “啊,是你……你已经醒了?”
                                            是夜,费恩提着油灯,刚回到自己的小屋,就看见正在擦拭着灰色长剑的凯赛尔。剑士目光幽深,望向了费恩。
                                            “嗯。我身上的伤是你治疗的吗?多谢你了。”
                                            凯赛尔的声音深沉温和,其中的感谢语气很是诚恳。遭到威尔凡多日欺凌的费恩在对比之下一下子便对他产生了好感。
                                            “是我。这多亏了你自己身体强健,不然伤口不会恢复得那样迅速。不过还未完全痊愈,而且有超凡力量的破坏,我还需要再施加几次治愈术才行。”费恩将油灯摆到了桌上,卸下了行动不便的牧师长袍。
                                            “你要是有余力的话,就先治疗夏。至于凯赛尔,那家伙皮糙肉厚,放着也无碍。”威尔凡高大的身影从房间内走出,一下坐在费恩边上,吓得牧师一哆嗦:“……他的身上并没有伤,只是消耗过度,我就算用神术治疗也不会有效果……他现在最需要的还是休息。”
                                            “哼……好吧。”威尔凡有些不快地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了,低头摆弄起自己的指甲来。
                                            屋内一下子安静下来,气氛有些尴尬。
                                            “既然如此,就先为我治疗吧。我能早点恢复的话,多一个能作战的人,这里也会更安全一点。”凯赛尔开口道。
                                            费恩偷偷看了威尔凡一眼,见他没半点反应,才舒了一口气,站起身子:“好……去你休息的房间吧。”
                                            “解开衣物,平躺。”费恩说道。
                                            凯赛尔照做,仰面躺在床铺上,露出结实强健、肌肉匀称的身躯。他的腹部缠着数层亚麻绷带,却仍然明显地透出有些暗红的血迹。
                                            “伤口裂开过。”费恩说道。
                                            “大概是醒来的时候动作有些太大了吧。我做了一个噩梦。”凯赛尔叹了一口气。
                                            费恩小心翼翼地剥离绷带,无意中扫了一眼凯赛尔的面庞。炭黑胡须,紧抿的嘴唇,颧骨棱角分明但又不算强烈,粗眉,目光深邃,像是穿透了建筑、夜空,不知道在望着何处。
                                            记忆深处的东西似乎被撩拨了一下,像是堤坝的一条裂口,那些他本来决定要深藏、遗忘的东西正汩汩喷涌。
                                            实在是极像。两年前的夜,自己也是这样为那个男人治愈刀剑弓矢的伤。
                                            “怎么了?需要我做什么吗?”
                                            凯赛尔有些疑惑地问道。费恩原本在剥离伤口绷带,动作却越来越慢,最后干脆停下了。
                                            这一问,费恩手上一颤,最后一层绷带被解开,凯赛尔难忍地轻轻抽了一口气。
                                            “抱歉!是我分神了,想起了一些事情……”
                                            牧师很是愧疚。
                                            “是吗。我本来也在想些事……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凯赛尔叹道。
                                            “一些难解的事如果说出来,会好很多。”费恩下意识地说,教堂中每天不乏来倾诉告解的信徒。但他又突然觉得自己还没有那样值得信任,便补充:“当然了……你不一定要和我说,虽然我一定会保密就是了。”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凯赛尔说,“只是我曾经很敬仰的、作为榜样的人突然变成了敌人,自己的未来又不知去向,难免有些迷茫。”
                                            “人很难改变,却又很容易就会变。”费恩说道,双手合拢,聚集精神,祈求神明的赐予。金色的光似乎直接凝聚在了凯赛尔伤口上,然后一点点落下,治愈着伤痛。“至于未来会如何,更是没有人知道了。”
                                            “这些事都是人所难以改变的,既然难以改变,不去想便好了。所以我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你呢?你想起的事,如果说出来会好受些的话,我也会保守秘密的。”
                                            费恩犹豫了片刻,释然一笑:“既然你愿意听的话,我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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