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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创作] 【原创】斯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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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鳞石

     楼主| 小虎砸 发表于 2024-5-1 13:32:4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取消关注该作者的回复

    斯凯(1)

    .

    淅沥的雨夜,熊熊燃烧的木制房屋。稚嫩的哭喊,似在将发生的事情努力倾诉。他循声而来,雨珠印着火光在他穿着的褐色风衣上面跳舞。他抱起那泥泞中的婴儿使其不再受寒,他抬头看向几米之外的那间着火的木房。他在思考,或许也没在思考。最终,他抱着婴儿转身走进深夜,怜悯又厌恶的是他湛蓝的双眼。大雨,闪电,踏起水花的是他黑亮的马靴。破晓时分,他将婴儿放在一间孤儿院的门前便就离开,没有多远清晨的薄雾便完全遮住了他的身影。

    过了一刻钟,一个早起的护士打开了孤儿院的门,看到门前的婴儿后就既惊讶又赶紧的把婴儿从门前抱了起来。护士抱着那个婴儿朝四周扫视了一下,清晨的薄雾让她看不到有人,于是她便把婴儿抱进了屋。孤儿院里的护士们都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了,觉得当父母的既然到了要丢孩子的地步,那肯定过得很惨吧。因此,不到半小时的时间,新来的婴儿便在孤儿院的公共房间里有了一张小摇床,然后又因为这婴儿不知道为什么,一到雨天就会狂哭,所以几个月后这个婴儿还得到了一个外号,叫做怕雨的男孩。

    怕雨的男孩在孤儿院里健康的成长着,没人知道他的身世,也没人想去探究他的身世,他的命运会和孤儿院里的其他孩子一样,到了四岁之后,他的名字便会由孤儿院的院长写在一张待领养名单上以供那些从城里来的有钱人挑选领走。如果一个孩子到了六岁还没能被领养的话,就会被送到一家私人创办的寄宿学校去,以便节省孤儿院的开销。被送到那间学校的孩子将会学习该如何正确的去当一个贵族的仆人,如果最终学不会,那些孩子的人生选项就只有流落街头了。

    很快的,日升月落,星空消长。怕雨的男孩四岁了,需要一个名字以便登上那张待领养名单了,所以照顾他的那几个护士便于一个朝阳初升的早晨坐在床边在过窗阳光的笼罩下询问怕雨的男孩想要什么名字。怕雨的男孩想了想,然后几乎是一瞬间的,他马上就说自己最喜欢蓝色,想用蓝色来当自己的名字。护士们一听,本想同意的,但随后就觉得“蓝色”这个词恐怕不能用来给一个孤儿当名字,毕竟成为孤儿就已经是件够忧郁的事情了,为什么还要在名字上去加重的表现这点呢?因此,看着男孩期待的神情,护士们便思索起来,想找一个既能代表蓝色,在字意上又很积极的名字。很快的,那个名字被想到了,想到那个单词的护士是无意间抬头朝那窗外的天空看了一眼,两秒之后,怕雨的男孩便有了“斯凯”这个包含了整个天空的名字。

    接下来的两年时间里,小斯凯的名字在那张待领养名单上排得越来越靠前,但遗憾的是,就如世间大多数人都不能称心如意那样,始终没人愿意把小斯凯领走。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护士们在面对因为年龄增长而越来越活泼的小斯凯时,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变成了忧愁的苦笑。最终,规矩就是规矩,在小斯凯的六岁生日那天,孤儿院的护士们一边叹气一边装作高兴的为小斯凯做了个精致的小蛋糕,然后又骗他说要送他到一个天天都能吃到蛋糕的地方去。“你们也会去吗?”小斯凯天真的问。由于不想让小斯凯伤心,护士们便对他撒了第二个谎:“嗯哼,会去的。”

    她们从未想去过。

    第二天清晨,薄雾未散,孤儿院的大院在雾气中显得十分清寒。一辆黑色的马车在院门外停着,孤儿院的院长正在那辆马车旁边和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人说话。护士们把睡眼惺忪的小斯凯带到院门处的时候,院长和那人的谈话也结束了。没有过多的解释,也没有过多的祝福,照顾小斯凯最久的那位护士把小斯凯抱进马车之后,那位穿着黑色制服的人便把马车的门直接关上,然后与孤儿院的院长一起坐到了马车的驾驶位上。马车驶离孤儿院的时候,那片清晨的薄雾是那般寒冽,可能只有那份即将迎来阳光的希望才会让人觉得暖和了。

    当天傍晚,从孤儿院出发的马车便在夕阳的余晖中驶进了一扇敞开的铁门,半分钟后停在了一栋四层石筑的庄园门前。孤儿院的院长带着小斯凯下了马车之后便在马车旁边蹲下去对小斯凯说了一些语重心长的的话,而小斯凯作为一个六岁小孩是完全听不懂那些话的,只能疑惑的以点头回应。没一会儿,庄园的中年男主人打开庄园的大门走了出来。这位庄园主人的身份是一位男爵。看到小斯凯后,男爵很满意的笑了起来,接着便掏出一个装满金币的袋子递给了孤儿院的院长。“可不要说出去。”男爵背起手对孤儿院院长做出提醒,孤儿院院长则是拿着钱袋连连点头,毕竟孤儿院里的孩子虽然都是孤儿,但贩卖他们的话,传出去估计也会产生议论吧。

    小斯凯对男爵的初印象是不好的,因为他觉得那个肚子大、长得矮、有着一戳山羊胡的男爵长得很像故事中的坏家伙。但是,很快的,小斯凯的戒心便在跟着男爵进入庄园大厅之后消失无踪了。庄园的大厅里有一张长桌子,桌子上摆着好多水果菜肴,其中还有一个大蛋糕。“可以吃吗?”小斯凯用期待的眼神指着那个蛋糕对男爵问,男爵听到后不仅很爽快的点了头,还亲自把小斯凯抱起来朝那个大蛋糕走去。小斯凯开心极了,因此他在被男爵放到蛋糕边的椅子上后,并没有注意到坐在桌子另一边的人,直接就大口地吃起了蛋糕。“怎样?”男爵这时对着那位坐在桌子另一边的人问。那位坐在桌子另一边的人穿着一身白底金纹的长袍,有一脸浓密的胡子,身份是教皇。“嗯,不错,”教皇在对小斯凯审视了几秒之后便对男爵作出了自己对于小斯凯的评价。“但是太小了,你若能在两年之后送他给我,我才会忘记你儿子的可爱脸蛋。”

    两年吗?男爵心想。不过这笔交易对男爵来说非常合算,所以他琢磨了不到五秒就点了点头。“行。”他对教皇说,“为了您,我可以做任何事情。”除了献出自己的儿子。

    就这样,小斯凯在男爵的庄园里生活了下来。小斯凯很开心,因为他有了一个好大的卧室,一张好舒服的大床,以及好多好多的衣服和好多好多的美食,并且他还有了一个好朋友,那就是男爵的儿子。男爵的儿子叫阿奇,年龄与小斯凯一样大,虽然最开始的时候,阿奇对小斯凯这个陌生小孩的到来有些不满,但是小孩子之间的隔阂总是消除得非常快的,加上公爵夫妇并不阻拦他俩的打闹与玩耍,所以阿奇和小斯凯越玩越好。春天里,阿奇和小斯凯会欢呼雀跃的在庄园的草坪上跑来跑去;夏天中,阿奇和小斯凯会互不示弱的在庄园的游泳池里朝对方疯狂泼水。到了秋天,阿奇和小斯凯则会爬到庄园左边的那颗高大的榕树上笑嘻嘻的对着庄园里那些背着箩筐忙来忙去的仆人们指指点点。阿奇和小斯凯高兴的过着自己的童年,他们无忧无愁,但是男爵夫妇却在入冬之后的一个晚上陷入了苦恼——教皇去世了。听一个过来作客的贵族说,教皇是在泳池里跟小孩子“玩耍”的时候,心脏忽然绞痛,一分钟不到就离开了人世。

    教皇的意外离世对男爵夫妇来说是一件好事情,但他们很快就意识到,既然如此,也就没必要再抚养小斯凯了。

    男爵夫妇在那个夜晚于卧室靠坐在床上想了很久,一直想到了大半夜。最终,男爵夫妇在躺下之前达成了共识,那就是留下小斯凯的好处大于坏处,毕竟如果做出了拆散童年玩伴这种事情,怕是会被孩子恨上好一段时间吧。因此,小斯凯得以继续留在男爵的大庄园里,但既然抚养小斯凯的目的变了,男爵夫妇对待小斯凯也就变得稍加严厉了一点,他们开始让小斯凯去和阿奇一起去学习贵族的礼仪,也让小斯凯与阿奇一起去那个安静明亮的房间里接受私人教师的教导。小斯凯和阿奇成长着,学习着。日落月升,星空璀璨。小斯凯和阿奇欢笑着,为了更好的明天而成长着。八岁,小斯凯和阿奇学会了简单的数学的妙用;十岁,小斯凯和阿奇共同沦陷于那些词藻华美的诗歌;十四岁,小斯凯开始被允许用“养子”的身份与阿奇一起参加那些同龄贵族公子的派对,并都打赌自己会更先一步的找到一个美丽的姑娘。十七岁,阿奇赢下了赌,因为男爵夫妇决定让阿奇去迎娶自己的表妹。十八岁,阿奇没能等来自己的表妹成为自己的新娘,因为他在订婚的那个宴会上喝得伶仃大醉,甚至醉到在大步摇晃的走过厅堂之后,一把就抱住并吻起了那个和他从小玩到大的好伙伴。

    丑闻吗?对常人来说可能是的,但在贵族眼里不过是一次酒后发疯的趣事罢了,宴会上的客人不仅并不当真,甚至还在鼓掌起哄。不过,在那些起哄声中,有个人知道阿奇的举动是认真的,那个人就是斯凯。斯凯被阿奇吻得愣住了,愣到当他想起来要把阿奇推开的时候,阿奇已经吻完了。起哄的声音中,斯凯看见阿奇的眼里是带着一种难忍的悲伤,然后下一秒,他就看到阿奇用嘴型对自己说了一句无声的话——我爱你。

    因为这份爱情,斯凯离开了庄园。

    男爵夫妇对爱情的容忍度是很高的,特别是男爵夫人,她深知男人都一个样,只要看上眼了,狗都可以成为他们的身下物,所谓的美好爱情只不过是一张能让自己的家人不讨厌自己对象的废纸罢了。因此,男爵夫妇是对阿奇做了沟通的,男爵夫妇表示自己并不在意阿奇喜欢的人到底是谁,但阿奇必须要迎娶那个表妹。但是,十八岁的年轻人对爱情能有什么理解呢?无非就是理想的,幼稚的,不切实际的,看中了谁就非要大人去理解的。阿奇的天真倔语让男爵夫妇听了直犯忧愁。最终,男爵夫妇在阿奇那种近乎无理取闹的态度中做出了一个让斯凯离开庄园的决定。

    那是个深夜,既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的漆黑深夜。阿奇很早就睡下了,因为他被自己母亲告知的是:“行,你既然想和斯凯在一起,那我和你父亲明天就送你们俩个离开这里,免得招人议论。”而当这句谎话让阿奇在熟睡中露出幸福微笑的时候,被软禁的斯凯则在宴会过后第一次离开了自己的房间。男爵夫妇在走廊中没什么表情的递给了斯凯一个皮质的行李箱,行李箱里面装着一个钱袋和几套衣服。斯凯作为一个孤儿,他知道自己是注定会离开庄园的,只是他没想到这天会来得这么快,而且还是因为一个被称为爱情的荒诞理由。

    黑色的马车,静静的停在庄园的门前。斯凯在男爵夫妇的陪伴下走到马车旁边的时候,不知道在这般别离的情景下该说什么,而男爵夫妇显然也因为尴尬而并不想对斯凯作出如以往一样的养父母的姿态。“走吧。”男爵夫人对斯凯这么说,并告诉斯凯行李箱里有金币,可以让他在大城市里生活下来。斯凯回了句谢谢,然后便转身钻进了马车,速度很快,因为他深知自己是个外来的孩子,就算他在这个庄园里生活了十多年,他也不是一个有资格对男爵夫妇说出“我不想走”这句话的人。再待下去,只会让场面越来尴尬。

    两天后,载着斯凯的马车在清晨时分停在了一个大城市的城市广场上。

    那是一个港口城市,有圆滑的鹅卵石和平整的石板组成的街道和地面,城市里的建筑大多由大块的石头建成,让整个城市看起来既干净又带有一丝历史的苍凉感。由于时间还很早,城市广场上并没有几个路人,只有海鸥的叫声与从海上吹来的凉风。斯凯从马车上下来,这座陌生的城市让他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于是他下意识的就转头看向了车夫。但是,车夫也不知道该如何在这座靠海的城市里生活下来,因为他自己以前也从未来过,所以他只是朝斯凯露出了一个苦涩而祝愿的微笑,然后便挥动缰绳,驾着马车离开了。

    有那么一刻,看着马车在街上越来越远,斯凯心里产生了一丝失落。斯凯想:如果我当时和阿奇一起闹事,而不是假装什么也没发生的话,现在会是什么状况?

    几秒后,斯凯给自己想出的问题找到了答案,而那个答案让他一下子就笑了一下。算了,不要怀念以前的生活了。他想。你已经成年了,大多数孤儿都活不到成年呢,就这样吧。

    然而,陌生的城市,陌生的环境,独自生活对斯凯这个在大庄园里住了十二年的人来说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男爵夫妇以对待养子的姿态抚养出来的斯凯在生活方面有着比孤儿,甚至比普通人都要挑剔许多的标准:他住的地方必须得是干净的、宽敞的,能照到阳光的;他所食用的菜肴原材料必须是当日产出的。男爵夫妇放在斯凯行李箱里的那袋金币不能让斯凯过上自己已经习惯的那种物质生活,斯凯自己也知道这点,知道一袋金币怕是连一个月都撑不过去,所以斯凯决定先去找一份工作。

    斯凯失败了。

    斯凯没能为自己找到工作,因为他对工作的要求显然也有些挑剔——斯凯有训马的功底,但他中意的工作地点是在修剪整齐的草坪上而不是什么荒郊野岭。斯凯平时还有一点调酒的爱好,并且技术不错,但比起在喧闹昏暗的酒吧用廉价的酒倒来倒去他更希望能在一间干净明亮的餐厅里享受把各种名酒混合在一起的喜悦。现实与理想的差异让斯凯在几天后第一次感受到了无助,因为符合他理想的工作嫌弃他,不嫌弃他的工作他自己又看不上,所以最后他只能在自己找到的那间还算干净的便宜小旅店里看着窗外的天空默然发呆。又过了几天,斯凯摆烂了,找不到理想工作的他把“努力活下去”这句话给换成了“船到桥头自然直”,然后他便开始挥霍自己的金币,并指望在这个过程中会有什么贵人来看中自己并给自己一份好工作,毕竟有好多故事都是那样写的。半个月后,斯凯于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在一间酒吧里花掉了自己最后一枚金币,并在用掉金币的一小时后成功的让自己醉倒在了街头。

    然后那事端,悄然而至。

    斯凯是那间酒吧的常客了,平时并不在意自己的消费有多么随性豪爽,但他自己不在意并不代表别人不在意,斯凯的随性豪爽对于他自己来说是以前留下来的习惯,但在别人眼里就成了一个“有钱人”。因此,酒吧里有三个人在透过窗户看到斯凯醉倒在街边后,一个“帮助醉倒的贵族公子回家会得到一笔金钱”的幼稚念头便不约而同的在那三个人的脑中升了起来。那三个人窃喜着从桌边起身,走出酒吧,走到已经陷入沉睡的斯凯身旁。“他可能会让我们变得很有钱,所以我们得保护一下他的安全。”但那三个人并不知道斯凯已经是个身无分文的人了,甚至还没他们有钱呢。那三人把斯凯搀扶起来,在月色下穿过了三条大街,最后就扶着斯凯走进了一个矮小的屋檐。斯凯烂醉着,斯凯熟睡着,斯凯一无所知着。日升月落,又迎天明。想要变得有钱的那三个人天真兴奋的在放置斯凯的房间外面等待着斯凯的苏醒,而当斯凯最终醒过来时,他那种仿佛听不懂话的神情和他那双疑惑的眼睛让那三个想变得有钱的人一瞬间就觉得自己白费力了,但是没过一会,也许就十秒不到,那三个人就觉得斯凯肯定是在戏弄他们,不想给他们金币。因此,他们生气了,那三个想变得有钱的人因为得不到想象中的赏赐而愤怒的把斯凯按在床上打了起来,而当他们发现即使是动手也不能逼迫眼前那个吝啬的有钱人交出哪怕一枚金币时,他们就变得更愤怒了。十多分钟后,被打得满脸是血的斯凯意识模糊的躺在床上,呼吸渐淡,而那三个只想变得有钱的人并没马上发现这点。过了一分多钟,那三人想把斯凯扔到接上去,去抬斯凯的时候才发现斯凯好像已经没有了任何动静。一瞬间的,那三人对视了一眼,接着便急忙去伸手试探斯凯的鼻息。斯凯的鼻息还在,但是非常弱,弱到直接把那三人给吓坏了。慌乱中,那三个人做出了一个决定,他们决定把斯凯用被子裹起来,然后趁着清晨人少再把斯凯丢到海里去。

    都说人在觉得自己即将大祸临头的时候,做出的任何决定无论对错,都会变得十分果断和利落,而那三个只是想变得有钱一点的人也是如此,他们花了不到半小时就把濒临死亡的斯凯搬到了海边的一处悬崖上,他们在悬崖上对斯凯做出的送别仅有一句“1、2、3,丢!”便使劲一抛,对着那大海抛下了自己的罪恶。

    剧烈的撞击,激猛的海水,让濒死状态中的斯凯稍微恢复了一点神志。斯凯在水里稍稍挣扎了一下,但已无济于事,迎接他的已注定会是死亡。几十秒后,翻腾涌动的海面下,斯凯静静的往深处沉着,过去十八年的日子在斯凯那双逐渐无光的眼睛中快速浮现,那些美好、快乐、阳光明媚的日子;那些天真、自在、无忧无虑的日子。在那些日子中,斯凯再次看到了阿奇的那双眼睛,也再次看到阿奇用口型说出了那句无声的“我爱你”。接着,斯凯又看到了男爵夫妇的和蔼笑脸,这让他觉得,作为一个孤儿,不曾忍饥挨饿,就已是最大的幸福了吧?再接着,斯凯又看到了孤儿院的那位院长以及那些护士们,那些陪伴了斯凯最初几年的护士,斯凯好想跟她们说句谢谢。最后,当斯凯的视线越来越暗,神志几近消亡的时候,一道闪电忽然在黑暗中中划过,然后是雨滴,好多的雨滴。斯凯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他想起身,但却发现自己没有什么力气,连转动脑袋观察四周的力气都没有。雨滴这时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不知什么时候,斯凯在雨水淅淅沥沥的声音中听到了一阵脚步声,那阵脚步声由远而近,应该是有人过来,而最终出现在斯凯视线里的,是一双湛蓝明亮的眼睛。

    可能只有在死的时候,人才会想起自己婴幼儿时期见到过什么吧。

    半小时后,一个早起撒网的渔民在海滩上发现了斯凯。斯凯昏迷着,并没有死。那位渔民看到斯凯脸上和身上遍布着被殴打的痕迹,便将斯凯背去了医疗院,再去找了城里的警长。城里的警长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对酒的欲望超过了自己那份维持治安的职责,所以他只是去医疗院扫视了斯凯一眼,留下一句“知道了”便转身离开,再也没管了。几天后,斯凯苏醒过来,他记得自己被殴打的事情,也记得自己被丢进海里的事情,但他不记得或者不知道的是,救人性命是一件需要钱来支付的事情。斯凯现在已经身无分文了,所以他在看明白护士递过来的那张账单的上一个个数字后,神色有些呆滞。那个护士看出了斯凯的窘境,但是并没有对他表达善意——

    “听着,这里不是什么福利院,我们不在乎你是不是被殴打或者被什么什么过,我们救了你的命,你就得给钱,如果你没钱或者没人愿意帮你付钱的话,我们只好送你去监狱了,至少在监狱里你还能有用一点。”

    看到护士说这种话,斯凯的心里怔了一下,然后斯凯就意识到,自己的选项应该只剩下了逃跑。

    于是,斯凯开始了逃跑。

    斯凯推开那护士就直接朝病房外面跑去,他的心跳一时间从未跳得那么快过,而那种频率的心跳对于现在才苏醒了不到半小时的斯凯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情。医院的走廊上人很少,只有两个护士在忙碌,而她们在看到大步跑出来的斯凯后神色是有些不解的,但随即一声“他没钱要跑!”猛的乍起,那两个护士听了一愣,然后她们就变了脸色,一个跑去拦斯凯,一个转身快速的跑向楼梯,是要去叫一楼的警卫。斯凯见了,急忙转身朝走廊的另一头跑,才苏醒不久的他跑得是那么快,仿佛停下来就会失去了性命一样。然而,走廊的另一头是绝路,无处可逃。斯凯停下来回头去看,已经有两个身穿蓝黑色制服的警卫跟着那两个护士追过来了。逃跑,已经逃不掉了。

    十秒后,斯凯被戴上了手铐;半小时后,斯凯被推进了监牢。

    那是一间干燥明亮的牢房,位于海边监狱第一层的最左边,里面只有一张啥也没铺的木板床和一个用来接纳人有三急的小木桶。斯凯心里觉得冤屈,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公正的对待,但由于他的身体还很虚弱,虚弱到“躺下休息”成了他的本能反应,所以他进了牢房还没十分钟呢就疲惫的在那张啥也没铺的木板床上睡着了。一小时后,城里的警长收到医院的报告便来监狱看了看。警长虽然不想对自己的职业付出太多关心,但他在看到牢房里的人就是几天前那个被渔夫从海里捞上来的年轻人后,警长的心里难得的产生了一丝同情。不过,斯凯熟睡着,警长用平时聊天的语气和音量对着斯凯重复了几句“嘿,醒醒”但是没能把斯凯叫醒之后,警长便顺利的抛开了自己的同情,转身离开了。

    反正看起来也是个没人在意的家伙,懒得管了。警长心想。

    就这样,斯凯开始了自己作为罪人的短暂生涯,尽管他的罪只是欠了医院一笔钱,但是没人在意,也没人想去在意。几天后,斯凯的身体好了许多,让他有体力去站在牢门边上对着巡逻的狱卒说出自己的经历了,但他的故事在狱卒听来只是个用来开脱的小故事而已。因此,渐渐的,斯凯变得愤怒起来,他不理解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存在这种事情。不审判,不问询就把人扔进牢里,这叫什么事?所以,斯凯开始变得烦躁,开始宣泄自己的情绪,而他的选择用来宣泄情绪的方式就是对着巡逻的狱卒大声喊叫和咒骂。由于斯凯骂得实在烦人,有时候也骂得太难听了,所以在某天,一个太阳落山之后没有月亮的漆黑夜里,三个狱卒打开了斯凯的牢门,并用拳脚让斯凯知道了什么才是有效的发泄方式。

    而在这个过程中,斯凯再次濒临死亡。

    昏暗的牢房,烛光摇曳;快死的斯凯,趴在地上不停的咳嗽和呕血。没人想看到死亡,包括那三个狱卒,所以他们得意洋洋的表情在看到呕血的斯凯忽然垂下脑袋一动不动了之后,瞬间就变成了愕然惊觉的恐慌。毕竟,在别处杀了人还有方式隐藏,在这牢里杀了人,那可是怎么都跑不掉的。而就在这时,城里的警长忽然出现在了牢房外面,发出的疑问让那三个狱卒齐齐一震——“你们干嘛呢?”

    警长只是来找监狱长喝酒的,他并没想到自己喝完酒后居然还能救下一个人。

    五天后,斯凯在警长的客房床上醒了过来。

    倒不是什么善心大发,警长只是觉得那三个狱卒只有打人的本事而没有承担后果的胆子,他想帮忙掩盖而已,另外就是警长还有一条底线,那条底线就是不能当场夺去别人的生命。因此,斯凯得以保住了命,而且再次醒来时,斯凯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坐在门边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看报纸的警长。

    斯凯从未见过警长,所以有那么一刻,斯凯以为自己还在监狱里,所以便朝四周扫视了一下,然后在扫视的过程中没能忍住喉咙里的一阵痒意,咳嗽了一声,让坐在门边看报的警长抬起了头。看见是斯凯醒了,警长便拿着报纸起身,一边翻口袋一边朝斯凯走去,走到斯凯躺着的床边时,一个装着金币的袋子也被他从口袋里翻出来,直接扔到了斯凯的身上。那袋金币是那三个狱卒给斯凯的“补偿金”。“他们希望你能把某些事情给忘掉。”警长对拿着金币袋子一脸疑惑的斯凯说,“你可以继续在我这里休养到身体完全康复,但是,如果你无法忘记某些不愉快的事情的话,你的身体有可能就永远没法康复了,明白吗?”

    斯凯不明白,而这并不是因为他刚醒,而是就像前面说的,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警长,他根本不知道眼前这个给他扔钱袋的人是谁。于是,斯凯就开口用还虚弱的语气询问警长的身份,然而当警长说出自己的职业后,斯凯一下子就变得愤怒了起来。警长?斯凯还以为这座城里没有这样一个代表正义的职业。多么高尚的身份啊,得意洋洋的以救命恩人的姿态出现在面前,所谓的补偿以施舍抛来威胁,不就是为了让人闭嘴吗?警长?呵,警他妈的长。

    斯凯的心中所想将警长的形象固定成了一个坏人,只是碍于身体原因,斯凯现在也只能以“明白”二字作为回应,并认为自己必须得尽快离开这个地方。我不会接受这个人的任何怜悯与施舍。斯凯心想。我不会让自己亏欠一个像这样的人。

    警长并不知道自己在斯凯心里的形象已经是非常负面,不过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因为警长从来都不觉得自己需要去管别人的评论。实际上,警长的爱好与习惯在城里是那么广为人知,他并不缺一个斯凯来对他做出差评——周一的时候,警长会在城东的妓院里待到三更半夜,他因此得到的评价有迟早得病和风流成性。周二的时候,警长会在城南的赌场里待到天明,他因此得到的评价有赌鬼的楷模和一掷千金——虽然后面那个评论是有些夸张了,警长并没有很多钱。周三的夜晚,警长会再次拜访城东的妓院。周四,警长会前往监狱寻找自己那位身为监狱长的酒伴,而周五周六周日的一天到晚,如果没有任何事情,警长就会在城西的那间酒店里喝酒,喝到半夜。因此,斯凯那简单单纯的“坏人”二字,可谓是高看警长了。

    不过,斯凯毕竟才十八岁,估计也想不到什么复杂的词语去评论一个人吧。

    几天后。确切的来说,是五天后。斯凯身体上的疼痛已经减轻到能让斯凯自由的活动了,所以斯凯便盘算着离开,毕竟警长的这个地方他是一点都不想待下去。于是,当天晚上,斯凯便穿好了衣服躺在被子里等待警长出门。这几天下来,斯凯几乎摸清了警长哪天晚上会在家,哪天会不在。晚上九点多钟,警长出门前往妓院潇洒。等警长离开之后,过了五六分钟都没听见外面有动静了,斯凯才忍着还有点疼的身子下了床。警长的房子是一栋一层的木制房子,一厅三室,斯凯住的房间正对着房子的正门,而正因为如此,所以在返回的警长开门直接和斯凯的双眼对上时,那场面在一时间才会极为尴尬。

    额……

    不过,尴尬并没有持续很久,甚至还没有十秒钟。“警长先生怎么停下来了?”一个穿红戴绿的妓女这时在警长的身后开口问到。警长回过神,不过还没说什么呢,那位妓女就在警长身后探出头来朝屋里看了一眼,看到了斯凯。“哟,这个小帅哥是谁呢?”妓女笑着问到,警长这时便只能撒谎了:“他我一个朋友的儿子。”警长的假话编的非常快,“我回来也是想问问,他有没有兴趣一起去。”警长实际上是意识到自己没有锁门才回来的,开门只是为了看看自己离开的这几分钟里有没有什么街溜子溜进来。

    斯凯应该是因为身体还没完全恢复的原因,反应有些慢,所以他在听到警长的话后表现得有些懵,但那个妓女就高兴极了,“唉呀,这小帅哥可得一块去了!”她说,然后就直接进屋走到斯凯旁边揽住斯凯的手往外走,斯凯这才想起来要拒绝,但警长这时就开口对那妓女说:“你可悠着点,大姑娘,我这朋友的儿子可不是个善茬,他身体还带着伤呢,而你猜猜,他的伤怎么来的?”“唉哟,这我哪猜得中哦,讨厌。”妓女笑着就一袖子朝警长拍了过去。警长哈哈的笑了声,然后就意有所指的对妓女回:“他的伤啊,是和两个土匪打架来的,而且还打赢了。那俩土匪现在都还在城外面游荡呢,就等着他出城好揍他一顿。这小子脾气还爆的很,不服气,我是真想把他送出去让他挨顿揍。”

    斯凯听了这话,知道警长是在威胁他,所以他便没有表现出不想去妓院的意图,跟着妓女和警长就出了门。

    城东的妓院是喧闹的,热情的,灯火通明的。十八岁的斯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进入他视线的全是穿着暴露的女人和穿着五花八门的男人。斯凯想走,想马上转头离开,但他刚一转头,警长就拿着一个药瓶飞快的朝斯凯的鼻子凑了过去,斯凯反射性的一吸,顿时被呛得咳嗽了起来。

    “你他妈……”

    “好东西哦。”警长笑着就对斯凯说。“你在我那住了这么些天,身体好点了就想走?连句谢谢都没有的吗?”这时,有三个认识警长的妓女看到警长了,笑嘻嘻的就走过来贴警长,把警长贴得是笑呵呵的,对着其中的两个妓女是左拥右抱,而剩下那个妓女则是蹲下去解起了警长的裤腰带。警长闭上眼睛抬起头,当即就靠在妓院的门上享受了起来,丝毫不在意街上有没有人抛来诧异的目光。斯凯本想问他那个药瓶里装的到底是什么,见他这样也只好作罢。这时,一直挽着斯凯手的那位妓女也笑嘻嘻的蹲了下去,想去解斯凯的裤腰带,只是才刚碰到就被斯凯抓住了手。妓女有些意外的抬头看向斯凯,正好就对上了斯凯那双显示出嫌恶的眼睛。

    斯凯才不会让肮脏的妓女碰自己呢。

    这一刻,斯凯散发出来的气质可不是什么重伤初愈的穷光蛋,而是一种贵族所具备的不近人情的冷漠感。妓女被斯凯的眼神给吓到了,没敢继续自己的动作,只在心里诧异眼前这个年轻的小伙子为什么会忽然间拥有一种高攀不起的感觉。斯凯没有理会她,转身就想离开妓院,结果还没迈出一步呢就听见警长在旁边一边轻微呻吟着一边说:“听话哦,听话哦,不听话可是要进监狱的。”这句话成功的让斯凯停住了脚步。斯凯想说些什么,但就在这时,警长之前给他闻得那瓶药的药效上来了,斯凯忽然就感到一阵头昏目眩。紧接着,斯凯的脸颊和耳后根开始发热,变得通红,斯凯的呼吸也开始急促。在这种药效下,斯凯很难站稳,所以他忍着目眩朝四周快速的扫视了起来,最后就朝着右边一张无人的黑色沙发走了过去。

    妓院里,人声嘈杂,灯火摇曳。坐在沙发上因为药物而面红耳赤的斯凯大口的呼吸着,他的身体是那么热,他好想把自己的衣服给脱了,但好在他的意志力很强,所以最后他只是坐在沙发上一边发抖一边警惕的朝四周去看,深怕会有人忽然过来。斯凯以前在书里见过那些描述酒池肉林的段落,但并没有多少段落有写明视觉效果与药物效果叠加起来会产生怎样的交错。那些两两相对的,三人成行的;戏笑的,撒娇的,脱光了衣服就上去啃的。这些在书里写出来是不是有点不太好?还有些是温柔的,急躁的,一坐下去就猛呻吟的。抚媚的声音轻响而来:“哥哥的大手真是把奴家拍的好爽呢。”这声音让斯凯浑身一怔,急忙回过神,却发现自己身边根本没有任何人。但是药物的效果仍在继续着,斯凯忽然发现自己的视线变得模糊了,看不清了,所以他就下意识的眯起眼睛去看四周。变幻的光线,流动的色彩。像绸缎,像颜料。那边那两个像人的东西在做啥呢?哦。是在脸对脸,嘴对嘴,舌头交缠着。斯凯仔细的观看,仔细的观看。这是可以直视的事情吗?看着看着,忽然,斯凯看到那对正在激烈热吻的人变成了阿奇的模样,这让他浑身一怔,然后他就看到眼前有个阿奇朝自己走了过来,然后又看到那个阿奇朝自己凑来了脸,而斯凯在药物的效果下,并没有拒绝,而是直接抱着视线里的那个阿奇就吻了起来。

    这时,被伺候爽了的警长一边系着腰带一边就朝沙发上的斯凯走去,由于在其他人,包括警长的眼里,斯凯都只是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而警长也忘了斯凯闻过药,所以他并不知道此刻的斯凯正在经历一种十分迷幻的体验。警长在斯凯的旁边坐下,然后他拍拍斯凯的肩膀,是想让斯凯别睡了,结果他马上就发现看起来睡着了的斯凯其实在发抖。警长皱皱眉头,这才想起了之前给斯凯闻了药。一时间,警长不知道该怎么办,但看着斯凯抖成那个样子,警长便想去给他翻过来身子看看他的脸色。结果,警长刚将斯凯翻过来,斯凯就一下子朝警长扑去,抱住警长之后斯凯就本能性的亲吻自己能亲到的任何地方。警长瞬间懵了,他可不知道自己那瓶监狱长给他的“新型药物”会是这种效果,而就在他想推开斯凯时,就听见周遭围观的人因为认出了他是警长而发出了声音很大的哄笑,然后就是一些鼓掌声,夹在其中的还有一些尖锐的口哨声。

    情急之下,警长直接箍住了斯凯的脖子,把斯凯弄进了昏迷状态。

    第二天,斯凯在警长的客房里醒了过来。

    斯凯对昨晚发生的大多事情都没有记忆了,完全不知道自己有爬在警长身上到处亲吻的举动,只记得的自己头晕目眩的坐到沙发上,然后就短片了。警长本来不想戏弄斯凯的,但大概是出于一种“妈的我给他用了药差点让他名声大噪”的愧疚,斯凯现在在警长心里是提升了不少好感的。所以,看着斯凯那副努力回忆的神情,不知怎的,从没想过和同性亲密的警长忽然就凑过去,在斯凯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斯凯一愣。“你……”

    下一秒,警长忽然又凑过来,而且就像是刚刚尝到了甜头一样,这次他直接瞄准了斯凯的嘴。

    然后是舌头。

    然后是把斯凯压在身下,吻了至少一分钟。

    结束之后,被吓到的斯凯当即就起身朝门外快步去,好让自己远离警长。警长则是坐在原地没动,脸上带笑,看起来就像是在回味一样。接着,警长在回味了四五秒之后,选择了一种方式——

    “我可以给你钱。十个金币。如果你拒绝,我就送你进监狱。”

    ——还可以的方式。

    金钱的加入让警长话里的威胁减轻了不少。斯凯听到话后脑回路是:啊,我确实缺钱,但我拒绝他的话我就会进监狱,所以有钱拿的话,也不是不能接受?加上我身上有伤,他又是警长,我应该打不过他。

    而警长……只是觉得自己找到了一种新鲜的体验而已。

    “亲密”是一个有着很多意思的词语,当两个人光着身子贴在一起的时候,“亲密”成了另一个词语的较为高雅的说法。对于经验丰富的警长来说,“亲密”本是一件熟练无比的事情,但面对斯凯时——或者说,面对一个男人时——经验丰富的警长瞬间就变得笨拙了起来,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于是,警长那十个金币的价值最后就只是和斯凯亲了近五分钟的嘴。其他的什么都没做。

    斯凯还挺开心的,尤其是真接到了十个金币后,他对这种亲亲嘴就能拿钱的事情完全没有了任何抗拒,甚至还主动的开口问警长还有没有下一次,完全忘了警长之前的话里是还有一句要送他进监狱的威胁的。

    “行吧,你倒开心了是吧?我买东西吃去,你就躺着吧。”

    接下来的日子,警长每天都会因为新鲜感和扔给斯凯好几十金币,那些金币一开始只用在接吻上面,然后那范围从吻嘴扩大到了吻脖子,接着是胸,然后是腹部。至于更下面的事情,警长没法马上让自己变得不在意,毕竟他之前只跟姑娘们玩的。在这个过程中,斯凯是每天都很开心的,以致于他对警长的印象也在慢慢的发生改变。

    可惜的是,“新鲜感”既然有“新鲜”二字,就代表某天会有过期的时候。而那一天,来得很快。

    那是一个晚上,月色皎洁的晚上。斯凯和警长在大厅的桌子边吃完饭,警长就开始思索起了这些天的一点一滴,一边思索一边朝斯凯看着。斯凯注意到了警长的目光,于是他也朝警长看过去,只是心里没有任何想法。就这样,俩人在对视了将近半分钟,差点就以为是在进行憋笑挑战的时候,警长忽然就对斯凯问:“你多大了?”

    斯凯眨眨眼睛。“十八。”他回的不假思索。

    “我三十七。”警长说,然后警长就在斯凯疑惑的神情中说起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什么他觉得斯凯应该去上学啊,或者去一个更大的城市去见见世面啊。斯凯听着听着,忽然就觉得自己好像明白警长话里的意思了。于是他就说:“你是不是觉得给我钱不划算了?”因为斯凯自己都觉得不划算,找个妓女都还能做完全套呢,这十个金币花在这里,每天都只是玩玩前戏一样的,怎么看都不划算好吗。

    “不是,我……我觉得你需要为自己的人生奋斗。”

    ……什么鬼?

    “你还这么年轻,有好多事情你还没有去见过,去欣赏过,而我们现在也算是……朋友了?”警长觉得自己对斯凯的感情已经不止“朋友”二字了,“所以我得说……我不想一直把你留在我身边。”

    等等……“你的意思是,你喜欢我?”斯凯察觉到了警长话里透露出来的其他信息,这让他觉得有些……好笑?“你不是那个……直的吗?你直的,我直的,你甚至都直了……三十七年,还是说人越老就越有好为人师的习惯?”

    警长听了斯凯的话后张张嘴,但是没能回些什么,因为斯凯的话让他有些诧异,他很难相信都这么些天了,斯凯对他居然是一点爱情都没有。

    “行吧,那我明天就不住你这了。”斯凯见警长不说话就继续出言。警长仍然没回,因为警长确信自己是真的对斯凯产生感情了,但他不知道为何斯凯没有。是我哪里做错了吗?警长心里在想,这就是他没回话的原因。难道是我每次都给他钱,让他产生了一种我是在嫖他的感觉?

    既然这样,那还是先分开吧。至少,不能让自己越陷越深。

    于是,斯凯第二天早上就离开了警长的屋子。斯凯离开时,警长是假装在收拾被子,没有理会斯凯的那句“走了啊,再见。”而在斯凯离开之后,警长就坐到床上,看着斯凯曾经躺过的地方,默然不语。

    斯凯作为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对爱情是不会有警长那样的敏感度的。

    两天后,斯凯用从警长那里赚来的金币在城郊买了一间石筑草棚顶的屋子。屋子很小,从门这边到墙那边也就五步的距离,但是很干净,一尘不染,也很便宜,斯凯只花了半个袋子的金币就拿下了,其余的金币斯凯拿去买了一张床和一席被子。第二天,斯凯再次去城里那间干净明亮的餐厅应聘调酒师,那间餐厅的老板时隔大半月已经忘了斯凯曾经来过一次了,而这一次,那个有着山羊胡子的,爱穿背带裤的,体型胖胖的老板接受了斯凯,因为这次的斯凯长得像一个步入社会的年轻人了,而半个多月前的斯凯怎么看都像一个只是长得有点高的小孩子。

    于是,斯凯的生活从此平淡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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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鳞石

       楼主| 小虎砸 发表于 2024-5-1 13:34:05 | 显示全部楼层 |取消关注该作者的回复
      本帖最后由 小虎砸 于 2024-5-1 13:54 编辑

      斯凯(2)


      .


      城市很大,但对于有着固定活动范围的人来说,却又是小的可怜。斯凯经常能在街上看到警长,每次看到警长的时候斯凯都想过去打下招呼,但是警长每次都是假装斯凯并不存在,甚至擦肩而过时,警长都没有哪怕一次的朝斯凯看一眼,这就让斯凯在一开始非常诧异。不过,斯凯还没有成长那种到有能力去理解警长这奇怪的举动的年龄,所以他只将警长故意的冷漠想成了“不说话就不说话吧,谁爱理他一样。”于是,斯凯也开始对警长视而不见,这导致了一种更加奇怪的现象,那就是一段时间过后,对警长视而不见的斯凯忽然发现警长的身影似乎在餐厅外面出现得越来越频繁了,有时侯甚至半小时内警长能在斯凯工作的那个餐厅外面的街上出现好几次,看起来又不像在巡逻,真是奇怪呢。

      又一段时间过后,警长终于在一个晚霞灿烂的黄昏中鼓起勇气走进了斯凯工作的那间餐厅。

      再一次的面对面交流并没有让斯凯产生什么特殊的感觉,斯凯很平静,因为他在这段时间内又成长了不少,所以他在面对警长那副有些不自在的神情时表现得非常有礼貌,甚至那种礼貌让警长觉得自己走进餐厅就是一种错误。但始终,警长在如何调节自身情绪这方面很有一套,所以他并没有局促很久,十多秒后他直接就倚着吧台侧去身子,把自己的局促转移给了只想认真工作的斯凯——“给我一杯啤酒,然后,我可以亲吻你吗?”

      斯凯从未在工作时候应对过这种问题,从来没有。所以,斯凯在回过神之后,对警长只是简单而直白的回了个“不可以”。但当警长用“为什么不可以”追问他时,他忽然就觉得警长有些烦人了。“没有理由这么做。”斯凯说。“觉得你很帅算不算个理由?”警长问。“不算。”斯凯说。“那你能给我再来一杯葡萄酒吗?”警长问。“不能。”斯凯说。“为什么不能?”警长问。“因为……你好烦啊,你以前没这么烦的,你怎么了?”

      “因为我本来就是这么烦。”

      “不,你不是这样的,肯定是有东西改变了你。”

      “你又不是个东西。”

      “不是,我……你给我出去。”

      明明大半个月没说过一句话,再次交流时,却比之前亲切多了。

      一小时后,警长在餐厅外面等到了下班的斯凯。斯凯虽然觉得警长变得有点怪怪的,但是走在警长旁边的时候,斯凯又完全不在意警长话里话外的那种“暗示性调戏”。不过最后,斯凯还是听烦了,于是他就对警长说:“你想上我可以直接说的,警长,咱俩以前又不是没脱了衣服抱过,甚至我还趴在你身上睡过觉呢。”

      斯凯的话让警长听了心里有些不自在,因为警长知道斯凯心里面还是没有他。不过,警长过了这么些天,已经很难忍耐了。

      一个半小时后,警长跟着斯凯走进了斯凯位于城郊的那间小屋子。一进门,警长就迫不及待的对斯凯展现了自己的欲望——

      激昂的动作,晃动着烛火,光影交错。急促的呼吸,贴身的湿热,四目相对的情欲烈火。抱着,吻着,什么叫对错?紧致的蛮横的带起热浪拂过。温暖的大手,在背上游离抚摸;宽大的身体,禁锢同样硬朗的炽热。轻啜吻响,轻啜吻响,紧贴的胸膛,滑动的乐章。汗水,哦汗水,如酒香醇。他扣入他的灵魂,问他能否更陶醉。哦,汗水,如酒香醇;哦,灵魂,反复陶醉。

      月正中的时候,屋里的烛光才终于静了。

      “你该走了。”枕在警长臂弯里的斯凯开口说到,警长听了就摸了摸他的脑袋,顺便在他额上吻了一下。“好啊,下次见。”警长很开心。然而,警长也知道,必须让斯凯对自己产生爱情才行。

      接下来的日子,警长和斯凯开始在各种无人的地方展现自己的性欲:小屋、海滩、树林、山洞,甚至有次他们还溜进监狱的刑房里度过了紧张刺激的一晚。渐渐的,斯凯觉得不对了,因为警长越来越开心,越来越不符合斯凯心里对他的形象了。“他是真的喜欢我?”斯凯有次在警长穿衣服的时候对着警长的后背心想。“可是我,从没喜欢过他啊。”

      因为他,并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喜欢他了啊。

      就这样,斯凯陷入了对警长的迷茫之中,并开始审视这段他本以为与爱情无关的关系。白天上班的时候,斯凯思索着;晚上睡觉的时候,斯凯琢磨着。但斯凯又从没拒绝过警长每次的约定,也从未对警长说出过自己的疑问。斯凯在顾虑什么,斯凯的内心某处是在害怕些什么。也许,是怕警长发火吧?

      秋天的脚步静静靠近,带来了落叶,带来了丰收,也带来了狂风和暴雨。八月底到九月中是天气最恶劣的时候,明明是要丰收的季节却落雨如注。海上的巨浪翻腾着,滚动着。勤劳本是赖以为生的技巧,但在这种季节却总是成为了渔夫们的丧命原因。因此,城市的广场上除了暴雨,每隔一两天还会出现一队抬着棺材的人跟着一个新成的寡妇在默哀和哭泣中去往教堂。由于暴雨,斯凯工作的餐厅关闭了,警长也得已整天待在家里不再转悠。警长让斯凯在这些天跟自己住到暴雨消散,斯凯思索了一下,最后同意了。

      该说的事情,总归是要说出来的。

      那是一个中午,一个有着倾盆大雨的中午,那无数的雨打在房顶上哗啦啦的,又有风的助力,听起来就像天上落得不是雨水而是石块一样。斯凯和警长吃了午饭,坐在大厅的桌子边听着那些雨落的声音。斯凯低头思索,警长则是充满爱意的看着他。但是,几分钟后,确切的说是三分钟后,斯凯抬头去对警长说的话让警长双眼里的爱意瞬间就变了。

      斯凯的话以“对不起”作为开头,以“我不知道你是认真的”作为结尾。警长听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没有马上想出来该怎么稳定自己心里已经生成的怒火。所以,警长在神情错愕的盯着斯凯大概十秒钟后,说出的那些话让斯凯瞬间就发现自己既没能了解警长的感情,也没能了解警长的脾气——

      “你不知道我是认真的?我,我救了你!我他妈从那个监狱里把你捞了出来免得你被人打死!我要过什么?嗯?你说我要过什么?我一开始也没喜欢你,你太年轻,才十八岁,你觉得我是谁?我有教皇的潜质吗?但你每天都在我面前出现我……我知道你会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经历,自己的冒险,每个家长都会说,孩子,趁着年轻的时候,出去走走吧,所以我当时才对你说了那些话,但后来,后来……那一天,我觉得我有那个本事,也有那个资本来保证你在我身边会过得很好,这就是我那天走进餐厅时对自己说的话,我以为你至少……至少是对我有好感的,结果却发现,你完全没有那种意思,你只是一个不识好歹的人。很好……很好。”话说完,警长移开视线,不让自己再去看斯凯,但这不够,警长觉得自己不能再跟斯凯待在同一个屋子里,所以他转身就径直快速的往屋门走去。“砰!”的一声重响,屋门开了又关,警长走进了暴风雨里。

      几秒后,斯凯回过神来,几乎是本能性的,他急忙去追。

      那是密密麻麻的雨水,急躁的就如不要命一样的从天上重重落下,但那没事,雨水们没事,就算粉身碎骨它们也不会有事,因为它们从来都是冰凉的,没有任何情感,只会让任何在暴雨天里走的人感受到由水带来的重击和窒息。雨水们遮蔽着斯凯的视野,拍打着斯凯的身体,又试图屏蔽斯凯的呼吸。斯凯在暴雨中四处张望,但并不能看到警长的身影。斯凯大声呼喊,但雨水们显然并不想让他的声音太过洪亮。一分钟,两分钟,斯凯在雨中焦急的边跑边寻;五分钟,十分钟,斯凯在暴雨里一边走着一边后悔着。半小时,一小时,斯凯在暴雨中蜷着身子抱着手走着,他感觉自己好冷,但又好清凉,在这漫天的暴雨中散步就好像在一个平静的湖泊里行走一样。斯凯张大着嘴巴呼吸着,因为暴雨让他不断的感到窒息。斯凯迈着步子挪动着,他依然在寻找警长的身影,但依然找不到警长的身影,而由于暴雨太大,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到了哪里。最后,一阵木杆断裂的声音响起,根本无法察觉到的斯凯在几秒后一下子就被一根有点重的柱子打倒在了街上。而那本就阴沉的天空,瞬间全都暗了。

      黑暗中,雨声渐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木头燃烧的噼啪声。躺在地上的斯凯睁开了眼睛,但没有动弹的力气,只能转动脑袋去观察四周的环境。斯凯看到一座木屋就在不远处燃烧着,那座木屋在斯凯眼里有一种奇妙的熟悉感。接着,斯凯听到了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他循声看去时,就看到一双湛蓝的眼睛正在注视自己。

      下一秒,斯凯在自己屋子的床上醒了过来。

      斯凯的头上藏着纱布,从窗口照进来的是温暖的阳光,显然暴雨已经过去了。斯凯揉着脑袋起床,一份放在床边地板上的食物吸引了他的视线。那份食物是一个面包和一块肉排,旁边还有一张纸,纸上写满了字。是警长写的。警长写在纸上的第一句话是:“嘿,小孩。”写在纸上的最后一句话是:“我就此走了,你要好好过日子哦。”

      就这样,那个幼年时期怕雨的男孩,再次孤身一人。

      斯凯其实挺擅长压制自己的情绪的,也许是身世的原因,也或许是已经在死亡边缘走了三次的原因,斯凯对这种纸张上的分别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伤感,只在心里祝福了警长一句一路平安,然后就把那张纸塞到了自己的枕头下面。还能有什么办法呢?斯凯心想。斯凯知道自己可能有点对不起警长,但斯凯左想右想,虽然过去和警长的那些贴身接触确实挺……爽的,但爱情嘛……不,没有,完全没有。斯凯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对警长有过什么爱情。

      也许斯凯只是不愿相信自己会喜欢一个男人?

      又过了几天,暴风雨的季节彻底过去了,整个城市开始逐渐的把样貌恢复到暴风雨之前的样子,而没了警长,斯凯虽然明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他每次经过警长在城里的旧屋时,心里都会产生一种很冲动的思念感。幸好,斯凯还有工作。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斯凯在身为调酒师这方面技术是越来越好,而他的性格也在餐厅那群熟客一天天的赏识和夸奖中逐渐拥有了一种容易给人带去欢乐的幽默。很快的,十二月了,虽然离一年中最大的节日还有二十多天,但城里的街上已经开始挂起了彩灯卖起了松树。斯凯也想买一棵松树回家,毕竟这即将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独自度过的圣诞节,他想有一点仪式感,但他的屋子太小了,放一棵松树进去的话估计都没法走路了,所以斯凯最后也就放弃了这个打算,并将自己的下一个目标定成了买一栋大房子,至少得是那种独栋靠海的别墅才行。

      做这种梦是合理的吗?

      圣诞节当天,餐厅的老板忽然宣布要在餐厅举办圣诞酒会,所以便给了斯凯十个金币让他晚上继续在店里上班。斯凯同意了,而令斯凯有些意外的是,餐厅老板在五分钟后就带着一套一看就很贵的黑色礼服过来让斯凯换上。“晚上的客人都会是些稀客,你可得穿得体面一点。不过说好,不准弄坏了,弄坏了扣你工资。”因此,斯凯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带起笑容接过了礼服。

      酒会上,斯凯再次见到了警长。

      精致的灯光,清脆悦耳的酒杯碰撞。斯凯看着警长,心里在意外之余是想去和他说话但又不敢。香醇的龙舌兰,无比熟悉的故人脸庞。怎么会,视线里怎会除了他就再无旁人?难道他在这段时间变成魔术师了?只是单单坐在那里就能吸引全部的视线?对上熟悉的双眼,自信好看的笑容浮现。斯凯看着警长,心里在意外之余也是回了个相同的笑脸。于是,警长起身走来,对斯凯说出的第一句话是:“嗨!”而斯凯移开视线,对警长回的第一句话是:“嗨。”

      “你过得还好吗?”

      “啥?哦……还行。”

      “那就好……你忙着吧,不打扰了。”

      明亮的灯光,清脆悦耳的酒杯碰撞。看着他的背影,斯凯是很想和他继续交谈。怎么会?他肯定还是个催眠师吧,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就能让人陷入迷惘。我,我是不爱他的,对吧?……对吗?

      圣诞节的月色,清冽又皎洁。充满稀客的酒会,散场于午夜。昏暗的路灯,寂静的长街。孤单的行人,谁去说再见?如果他去了,会不会再得到一句好好过日子吧?但如果他只是注视,那段距离会不会越来越远?该死的,做个决定啊。他心里说。因为再等一刻,这街上便会空无一人。无处可说,这夜晚只会越来越深。我是真的不爱他的,对吧?……对吗?

      我啊,想回到那个季节,回到那个雨天,回到那张有些简陋的桌子旁边,那样我就能收回我的言语,收回我那些冲动的不过脑子的言语,以及我那些幼稚的自以为是的情绪。我啊,还想回到那些日子,回到那些有他陪伴的日子。他有明朗的开心的灿烂的笑容,也有调皮的淘气的总爱捣蛋的双手。可我是不爱他的啊。我想蹭他那硬硬的茂密的修建整齐的胡须,再枕入他的臂弯听他的呼吸和缓不绝如缕。他肯定已经放下了吧,肯定已经过去了吧。而我……我真是不爱他的啊。

      新年的第一天,街上彩灯依旧,路边的圣诞树也仍然青翠,而警长,也仍然离开了。

      警长骑着马路过斯凯的屋子时,是有停下来想去敲门的冲动的,但最终,警长还是什么也没做,只是露出个苦涩的笑容就离开了。

      年轻的人啊……年轻的人啊有着年轻的双眼,年轻的心啊需要年轻的世界。爱情?是狗屁,是多数人的锁链,说得好听只是为了洗白自己的罪戒。年轻的人得有奔放的梦想,年轻的心得去天空中翱翔。天空……

      天空……

      新一年的春天,是清寒的,至少在前一个月是这样。为了遮蔽自己心里对警长愈发强大的感情,斯凯开始一天到晚的调酒调酒,在餐厅里调酒就算了,毕竟是他的工作,可他在下班后也没停过,这让餐厅老板见了十分困惑,但也没问,因为餐厅老板知道不要去询问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最后,在标志着春天结束的那个月份,斯凯终于压抑不住了。那是一个晚上,餐厅已经不接客了。餐厅老板关门的时候发现斯凯还在吧台后面调着酒,便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回家,但斯凯一下子就用力抓住了餐厅老板的手。“我需要和人做一次。”斯凯的呼吸是那么快,斯凯的眼中闪烁着一丝夹带绝望的癫狂。餐厅老板听了之后并不理解,因为他觉得,想做就做呗,都是成年人了,又不是没钱,妓院那门又不是关上的。但是随即,餐厅老板就在斯凯那双有些绝望的眼神中察觉到了什么。

      午夜时分,餐厅老板带着斯凯走进了港口一个连牌子都没有的小旅馆里,而那小旅馆里的客人,全是些不好好穿衣服的男人。

      第二天,斯凯容光焕发,脸上的笑容是餐厅老板在他脸上见过的最灿烂的笑容。

      第二周,斯凯的笑容灿烂依旧,餐厅老板见了也很开心。

      第二十天,斯凯开始上班迟到了,而餐厅老板对此并不在意。

      第二个月,餐厅老板单方面辞掉了斯凯,因为斯凯已经超过一周没上班了。

      第二百天,警长回到了城里,而斯凯已经不知所踪。

      警长先去了餐厅,但他没进去,只在街上等着斯凯出现,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离开了太久,除了以路人的身份去远观曾经亲密的人之外他没有什么资格再去斯凯面前展现自己的友情。可是,警长在餐厅外面的街道上等了两个多小时都没看到斯凯的影子,疑惑的他便去餐厅里面询问起来,得知斯凯已经被辞好几个月了,警长便回头去了斯凯那间在城郊的小屋。小屋锁着门,警长在墙边踮着脚透过窗户往里面打量,就发现屋里的景象是有好一阵子没住人了。于是,警长又返回了餐厅,并直接找到餐厅老板询问当时辞掉斯凯的原因。餐厅老板是认识警长的,而且关系还算好,所以并无顾忌:“哦,他啊,你是想喝他调的酒了对吧?那小子的手艺确实好,不过我告诉你,那家伙私底下不正经,他喜欢男人,有天晚上还把眼神朝我怼过来了,所以我就带他去了港口的那个小旅馆,你也知道那里的,然后呢,他就喜欢那里了,最后甚至都不来上班了,所以我就辞了他。你……”

      警长转身就朝港口跑去。

      港口那个无牌小旅馆里的男人们本是快乐的、都不喜欢穿正经衣服的,但警长推门进去时候,却发现旅馆里那坐在两张沙发上的五个男人不仅垂头丧气,还都把衣服穿得很好,甚至都没有露出胸膛。看见有人进来,五人中那个胡子遮了大半脸的光头男人顿时说了句“操!又忘记锁门了。”然后他就告诉警长,说这里已经在两周前就不开放了,还说城里那家妓院现在其实也提供只有男人的交流场地,所以就让警长到妓院去。警长没接话,而是说出了自己是来找人的这个目的,随后他便说出了斯凯的名字、斯凯的年龄,以及斯凯那双在他心中最为动人的眼睛。坐在沙发上的那五个男人听了,全都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就不约而同的朝警长抛去了一种审视的眼神。几秒钟后,那五个男人全都了站起来。“你就是那个警长?”那个胡子遮了大半脸的光头男人对警长问。听到这种话和这种语气,警长就知道斯凯肯定是对他们说了自己的一些坏话了,但现在这些不是重点,所以警长回答:“是的,请告诉我他在哪里。”“他病了。”站在大胡子光头男人左边的那位没有胡子的短发男人接话到,说完那男人就回头按下了墙上一块略微凸起的木块,顿时,旅馆的左边木墙开始发出一些吱嘎吱嘎的声音,但是十多秒后,除了声音之外外什么动静都没有。那位没有胡子的短发男人见到后就撇撇嘴,说出一句“妈的,又卡了。”便直接过去把木墙上的那道暗门给手动推开了。

      暗门里是一个灯光明亮的小房间,里面只放着一张黑色的毛绒床,毛绒床上躺着脸色发白的斯凯,盖在斯凯身上的则是一席舒适柔软的白色天鹅绒被子。不仅如此,斯凯的旁边还坐着一个人,那个人有着淡蓝色的眼睛、黑亮杂乱的短头发以及同样黑亮的络腮胡,看起来痞里痞气,不像个正经人。警长不喜欢。

      “他喜欢趴在我身上睡觉。”那个淡蓝色眼睛的人看见警长有些敌视的眼神后便开口说到。“半个月前,斯凯忽然感冒了,身上非常热,我们以为是普通的发烧,出身汗就好了,便没有马上去找医生。然后,第二天,斯凯还是烧着;第三天,斯凯仍然烧着,我们开始觉得斯凯得了什么很严重的病,所以便把这地方给关了,以避免潜在的传染风险,并且还去找了医生。医生过来了,检查了一下之后开了点药,第五天,斯凯的体温下去了,也醒过来了,我们当时特别高兴,但是还没两天呢,斯凯就又开始烧起来了。到现在,斯凯已经重复了这个过程有五次了,我们昨天给他喂了药,他现在体温正常了,只是还没醒。我们本来是商量着要不要去医院看一看,不过现在你既然来了,那么,我想咱们可以把斯凯交给你了?”

      实际上,警长并没有仔细听。

      警长看着躺在床上脸色发白的斯凯,完全没有去听那个人在说什么。警长眼中的情绪在注视斯凯的时候变幻无常:先是惊愕,再是不信;接着是迟疑,最后是……嫌恶。

      “警长?”那位有着淡蓝色眼睛的人见警长没说话就提醒到,于是警长就把视线从斯凯移向了那个有着淡蓝色眼睛的人,说:“我倒是能看出他是为何得病的。”

      听到这话,在场的其他五个人都不同程度的翻了个白眼,只是还没来得及做出评论呢,那个有着淡蓝色眼睛的人就对警长说:“所以呢?你要带他去看病不?”

      警长转身就走。“我不会为他自己毁掉的人生负责。”警长在转身时抛出来的是这句话,然而就是这句话让那个胡子遮了半边脸的光头男人直接就冲上去,赶在警长开门之前站在了门的前面,堵住了他。

      “你……”

      “我曾经遇到一个好警长。”胡子遮了半边脸的光头男人忽然开口对警长来了这么一句。警长听了疑惑,正要说些什么时,其他四个人这时也走了过来。

      “我曾经遇到一个好警长,他有温暖的双手和胸膛。”“这是斯凯当时说的。”

      “警长他声音也好听,他裤里的宝贝还很大。”“当时我们闲得慌在编曲子。”

      “只是我当时太年轻,不知道自己已爱他。”“我不太喜欢这句词,太土了。”

      “哦~哦~高大的警长,威猛的警长。”“把我压在身下让我爽飞的警长。”

      “他裤里的宝贝像太阳,热了我心肠和心房。”“这句其实有点怪怪的,细想一下还挺恐怖,但是算了,押韵嘛。”

      “哦~哦~霸道的警长,蛮横的警长。”“让我天天想着但却找不到的警长。”

      “如果我告诉你错在我,心里面不该想那么多。”“你是否就不会离开了?”

      ……

      “其实还有下半部分的,但没有伴奏,直接念出来有点尴尬,所以算了。所以……你要接他去看病不?”

      听完这些话,警长心里面有些复杂。警长想回些什么,想表明一些什么,但每次那句话要说出口时,他都因为知道那句话说出来之后会有怎样的代价而欲言又止。门前,那五个男人静静的看着警长,他们虽然长得一个比一个粗犷,一个个比一个凶悍,一个比一个潦草,但警长知道,他们对于斯凯来说绝对不是坏人。于是,在想了又想之后,警长用一种很轻的声音坦白到:“我……我有两个孩子,一个三岁,一个两岁。”

      “我操你妈!”站在最左边那位脸上带疤的暴躁大叔扬起一巴掌就朝警长甩过去,只是甩到一半就被他那位没有胡子的短发大叔给伸手截住了。“那你就永远不该再来找他。”没有胡子的短发大叔对警长说,说完他就对转头对那位胡子遮了大半脸的光头大叔说:“别堵门了,让他走吧,没有意义了。”

      警长听了就说:“谢谢。”

      “等等!”就在警长要开门出去时,一直在小房间里陪着斯凯的那位有着淡蓝色眼睛的大叔忽然提高音量喊住了他。“给点钱,谢谢,给他看病用,你也知道这城里的医院到底是啥德性。”

      于是,警长在仓惶离开之前,还把自己的一个钱袋交给了他们。

      只是,好像还是太迟了。

      半小时后,就在旅店里的那六个大叔收拾着东西准备送斯凯去医院时,一直昏睡的斯凯忽然就咳嗽了起来。大叔们听了,急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跑到那个小房间的床边去看斯凯。斯凯醒是醒了,但很虚弱,而且每次想说话时都不自觉的咳嗽,所以斯凯最后就放弃了说话,只用目光去向那几个大叔做最后的告别。斯凯最喜欢那位有着淡蓝色眼睛的大叔,所以他把那位大叔放在了最后面,可是十多秒后,斯凯已经看不清楚那双淡蓝色的眼睛了,因为他的视线暗得是那么快,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那双淡蓝色的眼睛就变成了两个遥远的蓝色光点,然后,消失了……

      ……又出现了。

      雨水从漆黑的空中落下来,一栋木屋在斯凯身后的不远处噼里啪啦的燃烧着。那双眼睛,那双如海洋一般,却比海洋更明亮纯净的蓝色眼睛随着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那是个穿着褐色风衣的男人,戴着顶褐色的帽子。闪电在给这漆黑的世界带来一瞬间的天亮时,能看到那个男人手里还握着一把长长的镰刀,但是当他走到斯凯的边上后,镰刀就不见了。

      “我……我见过你。”躺在地上的斯凯意识到自己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见过那个男人了。

      那个男人笑了笑。“是的。有些事情开了头,就得一直做下去,直到大自然的最终召唤呢。”

      “不要一直记得我哦,小家伙,不然的话,会毁了最后的惊喜哦。”

      下一秒,斯凯在医院的病床上醒了过来。

      “耶!”率先发出兴奋声音的是那位胡子遮了大半脸的光头大叔,然后其他人也都围了上来。接着,整个病房在十秒钟之内就变成了菜市场——

      “你他妈吓坏我了,真的是,”

      “我告诉你,你当时那脸白的就跟泡在水里大半年的羊肚子一样,”

      “是的,超级丑,远远的看过去啊,还以为你变成一个老太婆了呢。”

      “还有还有……”

      ……

      之后的日子,风平浪静啦。

      斯凯在医院只住了一个多星期就出了院,医生们都在惊讶他居然能恢复得那么快。出院以后,斯凯卖了自己城郊的那间小屋子彻底去和那六个大叔挤旅馆了。斯凯只那六位大叔的其中三位做过一些非常爽的事情,其他三位则纷纷表示看不上斯凯但并不介意抱着斯凯睡大觉。在那六位大叔中,斯凯特别喜欢那位有着淡蓝色眼睛的大叔,他总觉得那双淡蓝色的眼睛看起来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差不多的,但就是想不起来。遗憾的是,那位有着淡蓝色眼睛的大叔就是表示看不上斯凯的其中一位,所以斯凯除了趴在他身上睡觉以及舔过他胸膛之外没和他做过任何事情。半年后,大叔们带着斯凯离开了这座靠海的城市,因为他们觉得旅馆太小了,得换个大一点的地方住,但城里没有什么看得上的房子,所以他们就决定前往位于北方的首都寻找更好的生活。

      真正原因是:胡子遮了大半脸的光头大叔在港口再次看到了警长,这让他心里很警惕——“有些直男真的特别可怕。”他说。所以才有了前往首都定居这件事。

      十天后,他们一行七人到达了首都的郊外。

      在新地方定居往往要度过一段非常忙碌的时间,而这种忙碌在大叔们和斯凯并没有足够的钱去买房子时就更加令人头疼。而最为头疼的是,大叔们的职业是一个比一个难猜——画家、作家、钢琴师、建筑师、歌唱家……甚至还有个船长?加上斯凯这个调酒师,难怪他们七个人都赚不到几个钱了。

      “船长?还有船长?”

      “对啊,就你最喜欢的那个,那边那个,蓝眼睛的那个,他就是以前当船长的,那个小旅馆也是他开的。”

      “你他妈少说话。”

      “哦~哦~我们一起驶向大海,一起前往那……”

      “别唱了,开口就跑调了,你丢人不?”

      “别动别动,斯凯,对,就这个姿势,马上就画好了,一小时,很快。”

      “嘿,你们说,咱们自己买块地皮盖房子咋样?我想盖一栋三层楼的,刷白漆的,所有楼梯都在墙外的房子。”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年轻英俊肉壮白嫩的王子在打猎时被山里的强盗掳走了,然后……要怎么文雅的描写群P场面呢?沉思。”

      半年后,斯凯他们七个人终于赚够了钱,并在首都的郊外——的山后面——的一条小溪旁边买下了一整块山坡。没有破折号了。又过了一年,一栋三层楼的、刷着白漆的房子完整的出现在了山坡的最上面。当然,房子的外墙上并没有任何楼梯。就这样,斯凯他们七个人便在那栋房子里生活了下来。时间的流动中,斯凯他们在那房子里办了好多的聚会,做了好多次脱光了衣服爽到极点的事情。同时,斯凯也收获过好几次爱情——一个商人的儿子、一个酒吧的老板,以及一个巡街的卫兵。不过,斯凯总是无法将得到的爱情转变成亲情,但这没事,因为他住的地方有六个在普通人看来长得都很凶的Daddy,而他可以想趴在谁身上睡觉就趴在谁身上睡觉。

      渐渐的,春去夏暖,秋尽冬寒,一年又一年。树绿了又黄,花开了又谢,斯凯他们的年龄,也渐渐到了要告别这个世界的时候了。喜欢给斯凯画画像的画家大叔是第一个带着笑容离开这个世界的,他的棺材里塞满了斯凯和其它大叔给他画的画像——那些画全都画得特别特别丑,画家大叔如果看到了,肯定会又气又笑的当场把棺材板掀开来。第二个离开这个世界的是那位作家大叔,他的棺材里很干净,没有什么恶作剧,但他的墓碑上面,则刻一篇他早年约炮被放鸽子的糗事,而且还是用古文写的,说不定在很多年后还会被当成教材研究。第三个离开这个世界的是建筑师大叔,他的棺材和墓碑全都非常普通,但他的坟墓,只能说……他终于得到了一个所有楼梯都在墙外的房子了。第四个离开这个世界的,是歌唱家大叔,他的坟墓除了墓碑上面啥都没有之外并没什么异样,但在钢琴师大叔也离开这个世界之后,他的墓碑就和钢琴师大叔的墓碑一起被刻上了一张完整的乐谱。最后离开斯凯的,是那位有着淡蓝色眼睛的船长大叔。

      船长大叔没有自己的坟墓,是火化的,因为他告诉了斯凯自己的遗愿,所以斯凯将船长大叔的骨灰装入了一个漂流瓶中,抛入了大海。

      因为斯凯年龄最小,与最年轻的大叔都差了有二十岁,所以斯凯只能是最后放手的,陪着斯凯到最后的只有一栋房子和五个坟墓。他悲伤吗?是的,在某些太黑的夜晚,年老的斯凯会想起年轻时的那些时光,而这有时虽会令他悲伤,但更多的时候,他脸上露出来的是欣慰的笑容。

      终于,在一个秋天,一个黄昏下,轮到斯凯离开这个世界了。

      天空是橘黄色的,很好看,远处的树林是红黄交加的一片,像极了油画。行将就木的斯凯坐在门廊的摇椅上闭着眼睛感受秋风的吹拂。某一刻,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斯凯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旁边站了一个有着湛蓝色眼睛的,穿着褐色风衣戴着褐色帽子的人。斯凯在自己的一生中从不记得自己曾经见过那个人,但是现在见到了,斯凯觉得那个人就如一个老朋友一样亲切熟悉,而那最开始的记忆,也逐渐变得清晰。

      “你是死神,对吗?”斯凯对那个男人问。

      那个男人带着微笑就说:“是的,我是死神。然后……很抱歉,没能让你的生活一直平静。”

      斯凯听了露出了一个同样的笑容。“为什么要道歉呢?”他说,“道歉的应该是我啊。你在一开始救了我,从此就帮我避免了一切的意外死亡,让我最终遇到了他们,就那边那几个臭东西,还有个臭东西在大海里面潇洒呢。”

      “你想再次的见到他们吗?”死神的语气中忽然带了点调皮。

      “当然啊。”斯凯说,“那一群狗东西,欺负我年龄小,一个个撒手撒得贼快,我好想去给他们每人甩一耳光,啪啪啪,想起来就很爽,还有还有,我还想骂他们,我跟你说,你听着……”

      忽然的,斯凯的样子开始变了。

      在死神那双包含笑意的湛蓝色眼睛的注视下,斯凯毫无征兆的变得年轻起来。七十岁,六十岁,五十岁,四十岁,最后定格在了他颜值最高的二十四岁。但斯凯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改变,因为他在骂人,在骂那六个去得早的狗东西,而且越骂越激动,越骂越想笑,连自己的声音变年轻了都没察觉到。终于,半分钟后,斯凯无意的低头看了一眼,就发现自己的手白白嫩嫩的。惊讶间,斯凯抬头去看死神,死神却是不见了。斯凯不敢相信的从摇椅上站起来,环顾四周,发现不仅死神不见了,那五个坟墓也不见了。忽然,一阵故意装出来的狞笑声响了起来,斯凯反射性的转身看去,就看到那六个大叔全在门口站着,面露不善。

      “你……你们……”

      “我刚听到了有人在骂我们狗东西哦。”“啊?……啊!不是,我……”

      “是的,我也听到了,而且还想甩我们耳刮子。”“不是,我只是……”

      “哥几个,上!挠他痒痒,挠哭他。”

      “好嘞!”

      “啊——”

      ……

      .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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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复原职实现梦想阿怪和你一起飞行的皮卡丘崩朽之青铜龙王虚空之海的鲸永远的克叔『召唤好运的角笛』『流星赶月:宙刃』重建熊屋

        看到斯凯,我的第一反应是瓦罗兰特里面的一个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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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天使阿拉喵?神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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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可怜的孩子,不断得到又失去,结局倒是挺梦幻的……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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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质量效应三部曲约翰-117龙血之斧伪造的红石蒂法·洛克哈特林中之蛋驯化红龙幼崽黄色就是俏皮堕落之舞森林羊男

                            zyz 发表于 2024-5-1 14:47:23 | 显示全部楼层 |取消关注该作者的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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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使用道具 举报

                            洗刷的了海盗刀枪堕落之舞贝优妮塔金刚狼超人杰西·麦克雷巴特‧贝克森林羊男牧羊人赫敏·格兰杰

                              楼主写的真的很不错呢,就是用这种模块发布,想起来当年在贴吧看小说的感觉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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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殊-家园卫士Ⓛ特殊-家园卫士ⓇGM論壇初心者畢業證書眼镜蛇图腾16x43 隐形➀青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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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莱因哈特·威尔海姆阿怪崩朽之青铜龙王Dante暮狼归来守护者三角头肥皂『流星赶月』亚索克莱夫・罗兹菲尔德

                                  koh 发表于 2024-5-1 15:04:28 | 显示全部楼层 |取消关注该作者的回复
                                  我羡慕了,怎么可以遇到6个男人,还都爱他,不过阿凯也不是东西,是我在警长就已经从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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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召唤古代战士雷霆晶球阿怪约翰-117夏之歌贝优妮塔青鸾结晶火鹰幼崽刺杀者匕首干涸的圣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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