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阵儿一直搞不明白《抽思》里的“思蹇产之不释兮,曼遭夜之方长”后半句是什么意思。
《楚辞今注》中为这首诗提供注释的同志大概没那么照顾基础较差的读者(比如我),可注可不注的地方似乎都选择了不加解释。针对这句诗也只提供了【蹇产:委屈抑郁。 曼:即“漫漫”,久长。】这点补充说明。
前半句易解,大致说“心中委屈抑郁,不能释怀”。后半句“曼遭”也就是长久地遭受,那么“夜之方长”呢?方字和“血气方刚,戒之在斗”的用法似乎相同。整体作“夜正深”似乎能糊弄过去。
然而后文有“悲秋风之动容兮”,还有“望孟夏之短夜兮,何晦明之若岁”。前者暗示作诗时间应该是秋天;后者暗示诗人盼望“孟夏之短夜”,而当下的一夜漫长得如同一年。晦指天黑,明指天亮,晦明合在一起,在这里应该是指从天黑到天亮中间的这段时间,也即夜。
也就是说,诗人对季节影响昼夜长短是敏感的,秋冬的长夜让他难以忍受。这可能同时是对时局的暗喻——夜长昼短即小人得势、君子隐伏。因此,“夜之方长”解为“眼下长于白昼的黑夜”似乎也就通顺了。
“夜之方长”的“长”来自每天昼短夜长,“曼遭”的“曼”来自他要忍受这样的日子将近半年(严格说从秋分到春分),二者都表漫长,但修饰对象不同。最终“曼遭夜之方长”就是“久久地忍受正长着的黑夜”了。看上去挺合理的。
另外,将“长夜”和“曼”字共用也并非孤例。“终长夜之曼曼兮”中两者关系似乎与上述略有不同。“长夜漫漫”的语出据说是宁戚的饭牛歌,恰好宁戚歌而饭牛也是屈原在自己的诗中多次使用的典故。
我没有经过训诂学的训练,以上想法仅供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