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茅屋缝隙时，我被门外粗粝的争吵声惊醒。贾尔格的声音像钝刀刮骨："七天了！你那弱不禁风的宠物除了吃睡还会什么？"透过兽皮帘的缝隙，我看到野猪兽人獠牙上的反光，"按部落传统，闲人要么成为战士，要么滚去喂鬣狗！"

格雷克的身影挡在门前，晨光将他银灰色的毛发镀成金属色。"他学得很快。"声音低沉如岩石相撞。

"快？"贾尔格突然踹翻晾晒架，腌肉撒了一地，"连幼崽都知道库鲁兽的弱点在哪！"他猛转向我的方向，鼻孔扩张，"我闻到恐惧的酸臭味了。"

粗糙的树皮突然抵上我的后背——我竟在无意识中退到了墙根，尾巴紧紧缠住小腿。贾尔格咧开嘴露出黄褐色的獠牙："月圆前猎不到库鲁兽，就跪着舔我的脚趾认输。"

等脚步声远去，格雷克掀帘进屋，扔来一套皮甲。"穿上。"他用骨刀挑开我蜷缩的尾巴，"兽人的尾巴只缠两种东西：猎物，或伴侣。"

训练场弥漫着干涸的血腥味。格雷克将木弓塞进我汗湿的掌心："人类用眼睛瞄准？"他突然从背后贴近，毛茸茸的爪子覆住我的眼睑，"现在用耳朵听风。"

箭矢第三次脱靶时，贾尔格的嘲笑从树丛传来。格雷克充耳不闻，只是掰开我渗血的手指，往伤口吐了口唾沫。我本能地缩手，却被他铁钳般的爪子扣住手腕。

"消毒。"他粗粝的舌面扫过裂开的血口，突如其来的刺痛让我倒吸冷气。远处传来幼崽们的哄笑，但格雷克的金色竖瞳静如深潭："明天会长出茧子。"

正午的烈日下，格雷克将我推入荆棘丛。尖刺划破新换的皮毛，血腥味引来嗡嗡虫群。"闭眼。"他捆住我的兽耳，"库鲁兽袭击时不会等你准备好。"

当第六只毒蜂蜇进肩膀时，某种陌生的暴怒突然炸开。视野边缘泛起诡异的淡绿色，所有声音突然变得层次分明——左前方三十步有鼹鼠打洞，右后方格雷克的呼吸频率加快了两分。我扑向声源，爪子划过空气的刹那，格雷克厚重的肉垫稳稳接住了我的手腕。

"很好。"他鼻梁上多了三道血痕，尾巴却罕见地高高翘起，"狩猎时就要这样。"

第七日破晓，我竟能徒手抓住飞过的箭蝇。格雷克盯着我掌心挣扎的小虫，突然将前额抵上我的。滚烫的鼻息交错间，我闻到他皮毛下松脂与铁锈交织的气息——这是兽人式的赞许。

"今天用真刀。"他抛来一柄黑曜石匕首，刃口闪着蓝汪汪的光。贾尔格不知何时已站在训练场边缘，粗短的手指摩挲着斧柄。

当我第十次被格雷克摔进泥坑时，野猪兽人终于忍不住讥讽："漂亮的后空翻，要不要给你找些花儿配着？"我吐掉嘴里的泥浆，尾巴因愤怒而不自觉地炸开。

格雷克显然注意到了我的情绪，尾巴警告性地扫过我的膝盖："去溪边洗干净。"

冰冷的溪水刺痛了新添的伤口。我盯着水中倒影——琥珀色竖瞳，尖耳覆着淡金色绒毛，完全陌生的兽人脸庞。突然，背后灌木丛传来窸窣声。

"学得挺快嘛，小怪物。"贾尔格踢散了我堆放的皮甲，"可惜明晚的库鲁兽可不会欣赏你的表演。"他俯身时，獠牙几乎戳到我眼皮，"猜猜看，要是你'意外'死在狩猎中，格雷克会不会为我多分一条兽腿？"

远处传来召集的号角声。贾尔格后退两步，故意踩碎溪边的药草："月圆快乐，外来者。"

"记住，"他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库鲁兽的弱点是耳后三寸的软膜。"

我点头，尾巴因紧张而微微颤抖。格雷克突然咬住我的后颈——这次比训练时重得多，犬齿刺破表皮的刹那，某种炽热的液体注入血管。

"现在，"他舔掉唇边的血珠，"去证明你的价值。"

林间传来库鲁兽的嘶鸣，比预期得更近。我的兽耳自动转向声源，新生的夜视能力清晰勾勒出远处晃动的巨大犄角。

贾尔格说得对——明晚的库鲁兽确实不会欣赏表演。

但它们会见证一场狩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