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地的石门在身后轰然闭合，将最后一丝月光也隔绝在外。长老枯爪般的指间浮着一团幽绿萤火，照亮了洞壁上斑驳的古老壁画——五个形态各异的兽人围猎一头山岳般的魔兽。

"原初五尊。"长老的嗓音像枯叶摩擦，"绿眼、白手、黑手、红脚、蓝脚。"

萤火突然分裂成五簇，分别照亮壁画上五个兽人的特征：中央的狼人双眼如翡翠般发亮；左侧熊人前爪雪白如霜；右边的狐人右爪漆黑如墨；前方的鹿人左蹄赤红如火；后方的鹰人右足湛蓝如冰。

格雷克的身体骤然绷紧。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壁画上绿眼狼人的轮廓与他竟有七分相似。

"三千年前，魔兽撕裂大陆。"长老的骨杖划过壁画上那道狰狞的裂痕，"五位原初兽人放下世仇，以各自天赋结成'真视之盟'。"骨杖突然指向我的眼睛，"而你，穿越者，带来了觉醒的媒介。"

我下意识摸向自己仍在隐隐泛绿的眼角。格雷克突然单膝跪地，拉起我的左手按在他额前狼形印记上。一阵刺痛传来，我的视野突然分裂——

左眼看到的是石洞中的景象，右眼却浮现出无数记忆碎片：贾尔格在月夜与陌生兽人密谈；格雷克在溪边发现昏迷的我时瞳孔骤缩；我狩猎时爪尖泛起不正常的蓝光...

"真视之瞳能看穿虚假。"长老的声音忽远忽近，"绿眼辨真伪，白手破结界，黑手读心念，红脚越时空，蓝脚掌元素。五尊齐聚时..."

格雷克突然接话："能重现先祖封印魔兽的伟力。"他的狼耳完全向后贴平，这是极度震惊的表现，"但这些只是哄幼崽的睡前故事。"

"直到三天前，老朽也这么认为。"长老掀开自己的兽皮披风，露出胸口可怖的伤疤，"直到看见程默眼中的绿芒，和贾尔格背后那个人的...蓝脚。"

我右眼的幻象突然定格：一个模糊的鹰人身影站在贾尔格身后，右足泛着不自然的蓝光。

"等等。"我按住抽痛的太阳穴，"如果格雷克是绿眼后裔，那我为什么也能..."

"媒介与宿主本是一体两面。"长老的骨杖轻敲地面，我和格雷克脚下突然浮现出交织的绿色光纹，"格雷克继承血脉，你承载记忆。当你们相遇，沉睡的血脉才会苏醒。"

洞壁上的绿眼狼人画像突然亮起刺目光芒。一股热流从我与格雷克相触的手掌炸开，顺着经脉直冲心脏。我痛苦地蜷缩起来，感觉有无数画面在脑中爆炸——

血色月亮下，五位兽人将武器插入祭坛；翡翠色的光柱冲天而起；最后时刻，狼人将自己的眼睛挖出抛向虚空...

"现在你们明白了。"长老的声音突然年轻了二十岁。我挣扎着抬头，惊见他的白发正逐渐转黑，"贾尔格只是棋子。有人在寻找原初后裔，但不是为了团结。"

格雷克最先恢复过来。他搀起我时，我注意到他的瞳孔完全变成了祖母绿色，在黑暗中莹莹发亮。

"西北方有白手的消息。"他说话的方式变了，更加简洁有力，"熊族部落的结界师。"

长老——现在看起来像个中年兽人——从怀中取出一块骨牌："带着这个去找鹿蹄商队，他们认得原初信物。"顿了顿，又补充道："别相信任何蓝脚兽人。"

走出禁地时，黎明的第一缕阳光正刺破云层。村落广场上，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兽人已经列队等候。塔拉站在最前面，手里捧着两套崭新的旅行皮甲。

"我们讨论过了。"她上前一步，耳朵却紧张地抖动着，"至少带上一队护卫..."

格雷克只是摇头。他接过皮甲亲自为我穿戴，指尖在碰到我锁骨处的绿色纹路时微微一顿。那些纹路是刚才在禁地里出现的，现在正缓缓形成狼头形状。

"绿眼已经觉醒，其他后裔也会有感应。"他系紧我胸前的皮带，声音低得只有我能听见，"我们必须比敌人更快。"

塔拉突然扑上来抱住我们，她的颤抖通过相贴的身体清晰传来："贾尔格逃走前说...说蓝脚已经聚集了三位。"

我浑身一僵。格雷克却只是平静地抚过妹妹的背毛，然后从腰间取下那柄淬毒匕首交给她："守好村落。等我们带着五尊的力量回来。"

踏上离村的小路时，我忍不住回望。晨雾中的村落宁静如常，完全看不出这里刚刚揭晓了怎样惊人的秘密。我的绿眼隐约看到塔拉还在村口守望，更远处，长老的身影重新佝偻下来，仿佛瞬间又变回了那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格雷克。"我追上已经走远的狼人战士，"如果...如果我们找不到其他后裔怎么办？"

他停下脚步，突然伸手按住我的后颈。这次没有咬下去，只是让掌心的温度透过皮毛传来："你从异界来到我身边，程默。这比所有传说都更不可能。"

远处的山峦在朝阳下泛着金光。格雷克的绿眼微微眯起："现在，让我们去找找其他奇迹。"

我们并肩走向未知的旷野，背后的脚印一左一右泛着淡淡的绿光，很快又消失不见。